甘露殿。
李善神色淡淡的说:“孝有大小之分,孝有父母之分。”
“他抛妻弃子,臣得母亲抚养,愿为母孝,一切皆愿听从母亲之命。”
“且臣得陛下信重,微有功勋,得以列入宗室,爵封嗣王,难道让他得亲王位吗?”
呃,嗣王一般就是亲王嫡长子。
李渊、李世民对视了眼,都没说什么……魏嗣王太妃朱氏入宫觐见,在御前言辞激烈,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甚至朱氏都点出了,李德武受伤……八成另有隐情,平叛当日,李德武都能逃走,而且他早就知道裴淑英有杀夫之心,怎么会被一个弱女子刺伤?
李渊倒是不在乎李德武,只是有些担心李善日后的名声,所以在朱氏出宫之后,特地召见了李善……既然厌恶,不如打发的远远的,丢到江南做个小吏,此生不再相见就是。
显然,这种方式对李善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名声不受损,同时也不用怕李德武攀附。
但李善却说只听从母亲……朱氏的想法很明确,许李德武在京兆养伤,伤愈后立即启程往岭南,不得逗留。
“怀仁……”李渊还是有些迟疑,“虽不能大白于天下,但……至少原太子中允王珪已经知晓。”
“总不能十全十美吧?”李善笑了笑,“侄儿不欲仿冠军侯,一样被抛弃,他能认父,但侄儿却是被生父亲手送入绝境,若非巧遇苏定方,早已身死山东。”
一直没吭声的李世民在心里想,或许李善也有自污的想法,父欲杀子,这等事不会宣传出去,那日后很可能会流传父不慈,子不孝的流言。
“罢了,那便如此吧。”李渊叹了口气,心想自家二郎此生颇为传奇,而怀仁此生同样颇为传奇,甚至更为传奇。
李渊不再想这些,沉声道:“补充的军械都已经调拨,诸军驻扎咸阳、新丰等地,明日一早启程,赏赐的财帛都已经让民部侍郎调拨,不会少一文。”
这支骑兵的大部分都是河东、延州、灵州三地赶来京兆的,连续奔波作战,加重赏赐在情理之中,李渊也不会舍不得这些小钱。
“诸将如今在皇城等候。”李渊起身握住李善的双手,“怀仁乃当世名将,朕无有担忧,唯独一点。”
“朕已严令韩良、苏定方、温彦博诸人,无论何时,不许魏嗣王李怀仁亲自冲阵。”
“侄儿知伯父好意。”李善嘿嘿一笑,“只是此言当赠予太子殿下。”
李渊一愣后,连连点头,“二郎亦如此,如今为监国太子,何能亲身上阵,若有损伤,为父何以自处?”
“父亲说得是,是孩儿之错。”李世民丢给李善一个白眼,泾阳一战中,他亲自渡河查探军情……好些年了,难得有上阵机会,或者说难得有再次作死的机会。
“伯父放心,小侄当于年前返京。”李善笑着说:“十一娘正月临盆,若不回返长安,只怕岳丈大人要严责。”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走出甘露殿,绕过两仪殿,李善、李世民往承天门走去。
“孤已然去信河北,调集魏州、相州、洛州、贝州等地兵力。”李世民一边走一边说:“定州总管双士洛其人,乃天策府属官,勇猛善战,魏州总管田留安与怀仁是旧识,另黄君汉已升任幽州都督,不过河北诸将中,最有韬略的还是洛州总管程名振。”
“程名振其人,军政皆一流人物。”李善点头赞同,“此次败北,齐善行过于轻敌,且无后手,以至于寿阳被攻陷。”
“刘弘基乃晋阳老人,熟知河东地势。”李世民继续道:“雀鼠谷难行,突厥掌灵石、贾胡堡、高壁岭,怀仁何以破解?”
“其实过雀鼠谷不难,臣已然询问信使,晋州、汾州虽未降雪,但一直有雨。”李善显然也已经考虑过,“以步卒过雀鼠谷摆阵,骑兵穿插北上,突厥必然不会坚守。”
李世民笑着点头,“怀仁已有成算,孤也放心了。”
李世民提点的关键就在于,李善调用的都是骑兵,如果以骑兵过极为狭窄的雀鼠谷,很容易遭到突厥的当头痛击,急缓之间,最容易失措。
如果是以步卒通过雀鼠谷,再使骑兵穿插,既能保证安全,也能让突厥看到唐军的意图……魏嗣王领大军而来,突厥人不可能在距离并州这么远的地方还要坚守,集中兵力是最起码的,这是李善赫赫威名的直接效果。
“此外,抵达霍邑之后,若要联络河北诸军,可使信使从统军川绕行泌州、潞州,从山路取道可至并州东部,之前信使走的就是这条路。”
李善一一应下,低声叹道:“不知朔州局势如何……”
李世民也叹了口气,朔州信使前日也来了一批,走了很远的路才抵达长安,按照时日计算,现在粮草已经不多了……毕竟已经一个多月了。
刘世让是李善的嫡系旧部,而李世民也很重视李世绩。
顿了顿,李世民问道:“兵力足够吗?”
“够了,突利可汗手中兵力约莫在六七万,留了部分兵力在朔州,如今在并州一带的兵力应该在四万到五万之间。”
李善已经查阅过之前河东送来的战报,也计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