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就咸菜!
差是差了些,可总比饿着肚子绝食要强得多吧?
本来这件牢房里关押的便都是被天书定为贰臣之人,并非忠良。
再因为不承认自己是贰臣,而绝食饿死,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不是么?
自己不同于年轻人,已然活了一把年纪,可是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饿上两三天,或许年轻人没事,自己可是挺不住啊!
绝食这事,必须因人而异!
阮大铖认为自己最多能扛三天,这还是在不被藩子上刑的情况下。
万一被痛打一顿,回头再绝食的话,那便命不久矣……
藩子送了饭,结果反倒是自己要绝食,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么?
当初自己有这等骨气,又何苦去投靠九千岁魏忠贤呢?
贰臣也是人!
贰臣也要吃饭!
贰臣不吃饭,照样会被饿死!
反过来分析,绝食就能证明自己不是贰臣么?
在无法证明的情况下进行绝食,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魏学濂与龚鼎孳跟着对面牢房里的人一起闹绝食,干这种事不先过过脑子么?
人家的身份跟你俩一样么?
回头人家真成了忠良,被崇祯给放了,你俩呢?
背负着贰臣的名头,自己饿得半死不活,再被磔示……
即使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能饿着肚子上刑场!
死到临头还不打算吃饭,这不是骨气,这是真傻!
“阮师!”
龚鼎孳仍然不愿意让这位前辈吃这碗饭,可阮大铖貌似还挺愿意吃的。
“好了!过两天,为师若要奔赴九泉,吃饭总可以吧?”
阮大铖一边耙饭,一边找个简单的理由搪赛过去。
这厮大概是养尊处优惯了,还没怎么吃过厂卫的苦头。
你要是愿意,那就先饿几天再说吧。
三天之后,只怕这等饭菜都会被视为上佳菜品了。
“阮师!何出此言啊?倘若我等于阮师一并赴难,崇祯必被作实为昏君无疑!”
龚鼎孳觉得崇祯只要还爱惜自己的声誉,便不会做出如此卑劣行径。
“孝升,你若认为自己清白,还是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应对三法司会审吧!陛下或许对忠良可网开一面,不计前嫌。但对贰臣,大明祖制,收受五十两可是要被剥皮的!”
见到彭宾与陈名夏得到了特殊待遇,阮大铖自然也会谨慎考虑,不会再随大流了。
显然面前这位后生,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仍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至可以得到赦免。
“……崇祯焉敢加罪于士子?”
龚鼎孳当然知晓被剥皮的条件,想到这种酷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
“不是陛下敢不敢处决你,而是你敢不敢以身试险。你若收了超过五十两银子,先与陛下把柄,后与陛下对抗,你认为陛下会做何打算?同理,盐商偷逃税款,被抓获之后,拿不出足额缴税之凭证,陛下可会将其直接释放?”
阮大铖心里对这个后生有些失望,若是没当过官也就罢了,当过还如此愚钝,真是不可救药了。
不论各行各业,受人把柄是大忌!
诏狱里这些人,没把柄的,自然会被放出去。
被崇祯皇帝抓住把柄的,想全身而退,便决计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以为崇祯还是北都那个被群臣耍得团团转的皇帝么?
有了先前太子所做的示范,崇祯再笨,还不会照搬过来么?
若用天书来稳定朝堂,廷议不起乱子的话,便可腾出手来收拾士子了!
“这……”
龚鼎孳也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就等同于那些盐商。
若是愿意补上缺口,那就能捡条命。
反之,想从诏狱里出去便难上加难了。
“阮师,依你来看,我等该当如何应对?”
魏学濂听了半晌,倒是品出了一些端倪,可还不敢确定,便打算抛砖引玉试探一番。
“只需二字!”
“哦?”
“认罪!”
“啊?这……”
魏学濂与龚鼎孳,连同一旁竖着耳朵聆听的侯方域都惊诧不已。
这未免也太怯懦了吧?
若是认罪,不等于向崇祯低头了么?
“阮大铖!你这老匹夫!安敢教坏后辈!莫要听其蛊惑!”
即便阮大铖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对面牢房里的杨维斗隔着过道也听到部分内容。
“你是忠良,不劳你费心了,我等自谋出路,决计不会牵连与你!”
阮大铖也不打算与其唇枪舌战,直接选择进行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