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重了些,一不小心就把洛毅给一脚踹到了床下。
谁知那老旧的木床差点塌了,害的她修了好半天……
少女越走越远,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月光下。
回了屋,洛毅现在已经能够艰难的自己从床边爬上去。
至少不需要宿幽兰自己每次都将他抱上床,宿幽兰喂好了小院的鸡鸭,收拾了一下房间和需要换洗的衣物,再拉上帘子,从里面锁好屋子,这才缓缓上床。
这些琐事,宿幽兰如今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那句话说的真是不错,我亦无他,唯手熟尔。
宿幽兰吹灭了蜡烛,二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当然了,谁都没睡,但是谁都没说话。
宿幽兰还是老样子,一张床,她几乎是贴着墙壁去睡,本就不大的木床,几乎被洛毅全占了。
夜色里,月光中。
洛毅静静的看着屋梁,他忽然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不曾问过的问题。
“夫人?”
“嗯?”
宿幽兰似乎已经习惯了洛毅整日叫她夫人,此刻听见洛毅叫她,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洛毅又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咱们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宿幽兰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洛毅会问这个问题。
“我们……”
宿幽兰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跟洛毅说曾经我们虽然虽不上死对头,但是也绝对称不上一路人。
见面即便不需要你死我活,但也是算计颇多,你来我往,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恐怕他们这一生,都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所以面对洛毅的问话,宿幽兰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说,亦或者说,她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骗洛毅了。
这几日每日与洛毅朝夕相伴,虽然洛毅与废人无异,但是总是笑容温柔,一声声夫人,也是发自肺腑。
反观自己,每一句“夫君”,都是一个谎言。
弥补一个谎言,除了坦白,便只能用一个更大的谎言去覆盖之前的谎言。
“我们……”
宿幽兰还没说完,洛毅便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我知道这里不是咱们的家,有时总会看见你怔怔出神……”
“而且这些生活中的琐事,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完全不懂,每次都要我在一旁事无巨细的跟你复述一遍,你才能懂个大概。”
“有时我会想,曾经的你,或许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我……”
洛毅笑了笑,笑容中有苦涩,但是好像也有几分释怀与解脱。
“忘记了。”
宿幽兰侧过身子,枕着手看着洛毅的侧脸。
“夫人。”
“嗯?”
“你想家了吧。”
宿幽兰眉眼低垂,没有回答洛毅这个问题。
忽然,宿幽兰神情一变,因为洛毅不知什么时候也侧过身子,而且一只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肢!
“你……”
宿幽兰话还没说完,洛毅便微微用力,将宿幽兰那仿若柔弱无骨的纤细腰肢搂过,并且将其搂入了怀中。
宿幽兰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了洛毅的胸口,原本想要将他推走,
可下一刻,宿幽兰整个人身体一僵,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洛毅。
洛毅侧着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宿幽兰。gōΠb.ōγg
“不管从前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会照顾你的。”
“我会尽我所能,一定会……”
洛毅的嗓音很淡,淡到只有她能听见。
宿幽兰怔怔的看着洛毅那清澈如水的眸子,一时间竟忘了把他推开。
她见过很多双眼睛。
有些杀气腾腾,有些古井不波,有些桀骜不逊,有些利欲熏心。
很多人的眼睛,都像是一片阳春白雪,看上去纯良无比。
可只要稍稍将那白雪拨开,就会发现,下面其实是一片泥泞。
洛毅未曾失忆之前的眼睛,她见过。
她相信一切都可以作伪,但是眼睛不会。
曾经的洛毅,虽然沦为一介质子,但是那眼神桀骜的像一头孤狼,纵使满身伤痕,也无人能让他低头。
他孤身走在风雪中。
可现在,就像是走在风雪中的孤狼忽然回头,眼中没了孤傲,仿佛只剩下一汪清泉。
而且,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久而久之,或许连自己都忘了,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女子。
如果可以的话,在这纷繁的世道中,应当是没有那个女子不喜红妆喜戎装。
在宿幽兰微微失神的这片刻,洛毅已经微微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