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国,碎玉城,天元坊。
南城清,北城贵,西城贫,东城富。
天元坊,正是在碎玉城南城,多是城中中等居民,清贵人家所住之处。
天元坊中枣树巷,居住的,多为贺姓人家。
巷口一颗枣树,枝繁叶茂,恰是花开时节,满目葱茏之间,花色于淡黄中融入些浅绿,不似桃李明媚,不若幽兰空谷,却别有一番娇俏活泼。
花开时节,醉人的枣花香味,弥漫整个小巷。
这也是枣树巷名字的由来,也有城中居民戏称,此巷之名,当为枣香巷。
正是一日黄昏时,夕阳半坠不坠,晚霞晕染半边天际,层云尽染脂色,入目皆是惊艳。
儿童放学归来早,枣树下,挎着背包的稚童们斜背着大大的书袋,追逐打闹着嬉戏喧笑,在小巷里留下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贺朝云,你阿爹阿娘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你和你阿爷了?”扎着朝天辫,系着小红绳的男童出其不意的伸手揪了揪前方女童的羊角辫,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乌黑头发梳着羊角辫的女童睁着一双滚圆乌黑,剔透犹如一对墨玉珍珠的眼睛,被男童没轻没重的举动揪得头皮一痛,皱着的小眉头更加严肃,伸手握住自己的羊角辫,恶狠狠的瞪向男童。
“贺当归,你瞎说!我阿爹阿娘是出门访友了,你再揪我辫子,小心我阿爹回来,打你屁股!”小朝云气得白净的小脸红彤彤的,圆溜溜的杏眼瞪着男童,软软的声音故作凶狠的威胁着男童。
小男童贺当归一听打屁股,不自觉的收回了扯着小朝云辫子的手,圆乎乎的脸上露出害怕之色,贺先生是书塾的教书先生,若是打他的屁股,他爹娘只怕还会拍手叫好,让贺先生再多打打。
上学的孩子,最怕的,就是先生的小竹棍。
一顿竹笋炒肉下来,还没地儿委屈。
“哼,那你也别来我家药铺抓药,我让阿二不给你家阿爷看病!”被小朝云吓到,贺当归自觉丢了脸面,红着脸喊道。
他家开着药铺,天元坊大大小小的街坊,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去他家药铺。
小朝云的阿爷,年纪虽然大了,却一直手脚利索,一点也不输成人,平日里喜欢去碎玉城外的山林之中寻药打猎,是天元坊有名的采药人,打猎人。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半个月前,小朝云的阿爷一如往常去山中采药打猎,却一去数日未归,家中只有小朝云一人,小朝云的阿爷定然是不会在山上过夜的。
一时间,天元坊的街坊邻居都有些担忧,正打算组织人手进山,小朝云的阿爷自己回来了。
可惜,回来的时候,已然奄奄一息,只靠着一口气支撑着回来。
所幸小朝云阿爷体质过人,如今全靠着汤药吊着,至今还下不来床。
说到阿爷,小朝云瞪着贺当归的杏眼蓦然红了一圈,淡淡的水雾弥漫,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小朝云努力吸了吸鼻子,倔强的抬起头来,不让眼眶里的泪珠掉下来,粉嫩嫩的小嘴紧紧咬着。
怒视了贺当归一眼,小朝云扭头就要离开,“不卖就不卖,我去仁心堂买。”
看着小朝云红了的眼眶,还有眼底的水雾,贺当归一下子就急了慌了,连忙跟在小朝云身后,双眉耷拉下来,“贺朝云,你别哭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来我家拿药,不要钱!对,不要钱!要多少拿多少!”
小朝云不理会贺当归,再不肯多说一句话,只闷头往小巷子里走去。
贺当归更加急了,说话更是语无伦次,得不到小朝云的回应,却也不敢离开,只能紧紧跟在小朝云身后,不停的道歉示好。
微风拂过,渐渐带走男童女童的声音,枣树婆娑着摇晃枝叶,淡淡的香味席卷着这条小巷里的人家。
下学的时间,各家各户有孩子的,都大敞着门,每家的妇人皆立于门口,探头望向小巷口,就着夕阳余晖,站在门槛屋檐下,与附近的妇人七嘴八舌的道着最近几日的八卦流言。
谁家母鸡今日下了几个蛋,谁家针头线脑不见了,谁家男人赚了多少钱,谁家孩子得了先生的夸奖。
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贺当归追着小朝云,一路上都在陪着道歉,小朝云依旧不言不语,只当耳边是一阵风过,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爹娘不在家,阿爷又病重,已经够担心害怕的了,偏偏还要被人言语挤兑。
她很生气,才不想搭理贺当归。
女童气呼呼的在前面走着,男童一脸歉意的跟着叽叽喳喳。
枣树巷里的妇人们眼里带着笑意,也不打扰两个小人儿,这两个孩子,成天都在这样闹腾。
有那多嘴的妇人,调笑着喊了贺当归一声,“你又去招惹小朝云。”
贺当归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