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贫民窟,夜晚。
今天的夜很干净,黑色的天空没有不和谐的灰色区块,像是一张吸满了墨水的纸,放眼望去尽是纯粹的黑色,就连一丝云彩都看不见。月亮也不像是往常一样犹抱琵琶半遮面而是完完整整的挂在天空之上,就连颜色都带了些白天太阳的温暖,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冷。淡黄色的月光没有阻碍的洒在地面上,为那些依然完好或者已经成为废墟的建筑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似乎在怕它们在这沉静的睡眠中着凉一样。
是的,这里是贫民窟,已经经历了一场战乱的贫民窟。很多人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没有了经济来源,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哪怕现在这里是战场,在这夜晚之中也是极为安静的,这片不久前还聒噪不安的地方已经跟那些人们一起进入了梦乡。至少,他们还活着,还有生命,还能看见太阳和月亮,还没有彻底绝望。
对邢一凰来说,这个夜晚确实是她在龙门这短暂的生活中所经历的最安静的夜晚,没有之一。平常的贫民窟是什么样的?哪怕是已经关门仍然亮着的霓虹彩灯,在街上烧胎大笑的小混混,因为喝醉了而忘记回家的路在狭窄的街道上大声叫骂的醉鬼,还有那些令人心跳加速血脉偾张的呻吟
夜晚的贫民窟并没有跟随着大部分人一起睡去,而是画上了浓妆换上了暴露的衣服以另一种形态继续在这片大地之上清醒着。在那快被五光十色的光彩掩盖住的月光下,你能清楚的看到最接近本能的人类,那白天衣冠楚楚的人们的另一面,最真实的一面。哪怕是现在,那些曾经整日醉生梦死的人们依然和贫民窟一起将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摆在了你的面前。
沉默,安静。
但是,这沉默只不过是原住民的表现而已,对于那些外来者,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或许就跟整合运动的战斗计划一样,这些戴着白色兜帽的恶鬼们或许并没有那么深刻的目的和想法,他们大概只是想尽情发泄心中被压抑已久的情绪而已。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意气用事,一群正在气头上的人只能被那些深思熟虑的人所利用去达成某些目的,而真正想要去倾斜战场中的力量天平,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到那些操控着战局的人。
夜晚的微风吹过邢一凰的额发,让她感觉到了丝丝凉意。树叶因为空气的流动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低低的沙沙声响,她也趁此踮起脚尖落在了一处建筑物之上。
邢一凰的源石技艺是很特别的,她无法使用任何的源石释放介质去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艺改变外界的某些东西,因为她的源石技艺就作用于自己本身。换句话说,她自己就是一根法杖。但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虽然邢一凰的源石技艺只能作用于自己,但是她的施法效率要比大部分的术士都要高因为没有法杖的存在,也就没有能量损失。
哪怕是看起来极为魔幻的源石技艺,也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但即便如此,邢一凰也无法将自己变成超人。她可以让自己走路像猫一样将发出的声音降到最低,但无法做到真正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所以,在进行潜行跟踪任务的时候,她还是需要利用自己周围的环境的。
数天前,整合运动奇迹般地攻入了龙门城,邢一凰也跟罗德岛的领袖凯尔希取得了联系。她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向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汇报了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同时也从对方口中了解到了新的任务。
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寻找接下来几天内进入到龙门贫民窟的整合运动干部,同时向罗德岛和龙门近卫局汇报贫民窟里整合运动的兵力调动情况。
这是一份很简单的任务,至少对于点了狂战士专精的邢一凰是这样的。作为一名曾经的人,她对寻找跟踪杀死物的流程极为熟悉,尤其是这套流程的头两步。而杀死物,对邢一凰来说却是比较困难的操作,毕竟这是直接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远没有寻找跟踪来的安全。
也就是在这两天她突然意识到了瓦伦丁对她是有多重要,换句话说,是瓦伦丁那不讲道理的医疗法术对她有多重要。人终究是人,还是需要执行杀死物这一步骤的。曾经的邢一凰在雪原上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死亡时间,看见过多少次地狱的大门,但最后都化险为夷活了下来,也正因此她也变得越来越谨慎,很早的时候就养成了不能绝对杀死敌人时就绝不出手的好习惯。
然后这个习惯在切城的时候被瓦伦丁打破了,在黑帮战争中。
她只需要撸起袖子挥动拳头朝着敌人的脑袋上砸就行了,根本不用管敌人会不会死自己会不会被反杀这种事,因为后面有个一直在冒电光的奶妈跟着。
就算敌人会反击又怎样?就算自己会受伤又怎样?只要那些家伙不能在一瞬间打爆自己的脑袋和心脏,自己身后的瓦伦丁就能在一瞬间让自己的身体完好如初,连伤疤都不带有的,敌人想让她毁容都不可能。
电光一闪,邢一凰的脸蛋依旧像平常一样白净滑嫩。
那段时间里,她感觉自己非常爽,由心而发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