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十王爷抱着孟三姑娘进忠义伯府的事就被传了个沸沸扬扬。 大家简直能把十王爷怎么抱的、孟三姑娘是什么表情、他们两个人有什么样的暧昧关系等等描绘得就跟亲眼见着了似的。十王爷在外头素有风流名声,乐璋也是个爱言笑的,他们两个出现在一起,那才是能编出成百上千个风流故事呢。 这事儿闹出来之后,几乎快把孟家给掀翻了。前有邵筝儿蛇蝎筹谋,后又有她养大的女儿与外男不清不楚,简直令孟老夫人头昏脑涨:孟家才受了皇帝青睐没多久,就闹出这样大的阵仗!胡闹!都该抓起来! 这边孟老太太气得在云远斋摔茶盏,那边卫夫人却挑了条小道儿往青天外去了。 宁璋正面无表情地在院里擦拭她的山河长枪。这柄长枪被她藏在半山腰上许久,如今既已不再隐藏会武功的事,山河长枪也被她请了出来,堂而皇之放在院中擦拭。她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无动于衷,实际上满脑子都在想到底怎么把孟家给端了,是先从云远斋打起,还是先把玉溪堂给烧了。 当归和将离一人一边守着她,总觉得她状态有点不对,也确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彼此面面相觑,都在琢磨着到底怎么开口,冷不丁见卫夫人过来,都觉救星来了,赶紧迎上去:“太太不爱爬山,今儿怎么特地来了一趟?” “宁璋跟我进去说。”卫夫人直奔堂屋而去,摆手屏退左右。 当归和将离从未见过卫夫人这么严肃的表情,也不都敢跟着,就沏了壶热茶,也不敢送进去,隔着门递给宁璋。宁璋也有些心虚,讨好地给卫夫人端了一杯。 卫夫人不疾不徐地接过,又轻轻搁在手边,开门见山道:“你一贯不爱嚼舌根,当归和将离也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为什么这次费这样大的功夫?” 宁璋摸了摸脑袋,试探地问:“费……什么功夫?” 卫夫人道:“乐璋的事情,当归没少费心在外头宣扬。” 话说的很笃定。 宁璋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就点头承认了:“是我让她出去说的。” “为什么?” “乐璋想要算计我,我气不过,这口气总归是要出的。” 卫夫人凝视宁璋片刻,慢条斯理道:“你好像在做从前自己最厌恶的事情。” “我没办法。”宁璋自然体会得到她语气里的为妙,应激式的就要为自己辩驳,“孟乐璋要算计我,她勾结梁英,雇了咫尺楼的杀手谋害我,一旦我被人掳了去,她便会在整个昌安城中散播出去,将我的名声毁到谷底,如果今日我没提前防备,那遭遇这一切的人就会是我!到那时候,难道孟乐璋会对我网开一面,会对我手下留情吗?我固然厌恶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发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有用。” “宁璋,够了。”卫夫人面色愈加沉重,她几乎忍受不了再听下去,情绪快到顶点的时候喝止了,“跪下。” 宁璋一愣:“我为何要跪?” 卫夫人道:“我护你周全、教你规矩,此刻我要罚你,还要辩赢了你才能罚吗?” 宁璋脖子有些僵硬,她觉得卫夫人这脾气来的有些不讲道理,的确想辩驳,可是膝盖却不自觉软了,最后几乎是凭着对卫夫人本身的尊敬才跪下来的,心里不服,却不敢不跪,只是用一种张狂的语气来支撑自己的不服:“但凭伯母教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难道真当是公平吗?” “那么伯母以为什么是公平呢?” 卫夫人冷冽道:“你不喜欢昌安的规矩,我便不与你论别的,只论你母亲。当年你母亲在昌安也曾遭受冷遇,但她常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不愿和那些人计较。她武功高强,若真想用一双拳头打开场面,没人是她的对手,可她没这么做,她的拳头留给战争、留给她要守卫的人群,而不是昌安城中的迂腐刻薄。我这两年教你规矩,却从没一刻是拿昌安城闺秀的规矩来约束你的,我支持你与你母亲一样。可是宁璋,你现在在做什么?那些你厌恶的行径、厌恶的人,难道仅仅因为报复他们,就要让自己也面目可憎吗?乐璋糊涂,自然有家规律法来惩治,你看穿她的伎俩、识破她的手段,却仍要用这一招来对付她,让她即便是一时想错也无可挽回,事情做绝,这便是快意恩仇吗?” 宁璋也委屈的紧,她觉得卫夫人能说出这番话就是相当不公平,她喉咙近乎干涩,压着声音道:“我没有母亲那样好的气量,我只是觉得不甘,难道因为我是强者,就不能与弱者计较吗?难道因为我会武功,所以就活该遭受不会武功之人的算计吗?今日幸好是我逃过一劫,若是我没逃过这一劫,又当如何呢?” “这是天子脚下,并非法外之地,乐璋敢逾越律法伤你害你,你既已经知觉,拿了她的错误,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