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台在御花园的西北角,依山傍水,地势较高,前头是雪名湖,后头是登高的假山,邀月台就在这假山的半腰开阔之处建了几座联排没有围墙的屋子,抬头可观青山明月,低头可望水中清影,煞是好看。 此时明月高悬,邀月台也张灯结彩,各色灯火通明,又有人张罗着玉龙自邀月台下一连串地舞弄。 邀月台上浩浩荡荡摆了两长排的小桌子,一边是宫中妃位以上和养育了公主、皇子的妃嫔,另一边则是妃嫔亲眷,太师谢忱、大将军谢康、右相蓝昇皆在此列,且每每赶上当年有科考时,便会邀请一甲进士赴宴,因此辛去华、卫泱及探花郎王志远都在此列。 宁璋先看到了卫泱,远远冲他笑了一下,又张望着去寻卫澜。 席间各个皇子公主都随生母坐着,而尚远和尚玉的生母已逝,也未记在其他妃嫔名下,因此在这种聚会局面上便很容易被排挤到边角里。尚远和尚玉驾轻就熟地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卫澜也随他们坐在最末尾处。 宁璋鬼使神差地想往那角落里去,却被尚妩拉住,小声叮嘱她要跟着坐在仪妃后头。宁璋略一踌躇,见卫澜也朝她摆手,让她跟着公主去,便只好跟尚妩一起坐在仪妃身后地小桌旁。 这一列左首坐的是二皇子生母荣昭贵妃,然后是抚养大皇子的肃贵妃,接着是长宁长公主、清河长公主,然后就是仪妃、庄妃,最后是四皇子生母庆贵嫔和六皇子的生母密贵人。 荣昭贵妃谢氏端得是好风华,衣着首饰皆华贵,发冠上有个鸽子蛋那么大的南珠,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人美,气质也不俗。此时蓝皇后尚未来,荣昭贵妃便是这皇宫的女主人一般,悠闲而热络地和每一个过来的主位妃嫔、前朝大臣及其眷属交谈。 满座皆是有身份的贵人,可是大家对荣昭贵妃都客气有加,不仅仪妃和庄妃都一副任其差遣的姿态,更有甚者,连对面的大臣也都自觉过来同荣昭贵妃请安。 不过清河长公主并不捧荣昭贵妃的场,她就默默坐在自己的小桌前,也不跟谁寒暄,也不等说开席,就晃着手上的酒盏,一会儿看看月亮,一会儿看看湖水,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饮。 宁璋看着清河长公主发怔了一会儿,直到尚妩兴奋地戳着她的胳膊,提醒她“章国的小王爷来了”,她才回过神来,果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白衣少年郎走入前桌。 章国的小王爷南宫佑长得很是清俊,虽不如卫家两兄弟那么疏朗耀眼,可是他唇红齿白目光炯炯,就像春天的迎春花儿一样鲜嫩,又像牛乳蒸的糕点那么松软可爱,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情很好。 宁璋还有一丝疑惑:“中秋宫宴不是家宴吗,怎么还搞起两国社交来了?” 尚妩笑眯眯道:“你有所不知,早十年往前,这个小王爷可是章国送给咱们的质子,在宫里生活了有足足两年呢!皇帝爹爹说,既然如此,就是家人,当然要参加家宴咯。” 这话说得真有水平,宁璋暗自佩服——别看祁国如今在章国面前大有式微的情形,可是祁国皇帝还是挺能找补面子的嘛,简单两句话,既显得和章国情深意切,又明白点出注意身份。 不过宁璋更加好奇了:“早十年往前,章国也是大荒第一强国,还用得着给祁国送质子?” 尚妩平静道:“噢,因为当时我们送过去章国的质子更多,当时十王叔还有其他几个王叔都被送过去了,好像大皇兄也被送到章国去过。章祁两国毕竟是邦交,估计章王觉得只拿着我们的人、却不送他们的人来,不大好看,这才意思了一下,把南宫佑给送过来了。” “……” 原来如此。 尚妩又补充道:“听说这个南宫佑以前调皮得很,小时候他可喜欢欺负我小姑姑了,导致小姑姑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也把他当成仇敌。” 正说着,就见南宫佑径直冲着清河长公主走了过去。 外头的世家臣子不知道南宫佑从前的过往,而宫中几个主位妃嫔却大抵知道一些,想着南宫佑和清河长公主这么不对付,他们两个见了面,恐怕就要掀桌子了。 尚妩看热闹心切,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佑,一边拉着宁璋的袖子。通过尚妩拉袖子的松紧程度,宁璋很能体会到她此刻呼之欲出的激动之情。 结果南宫佑只是走到清河长公主面前低垂着眼睛微微一笑:“岑岑,好久不见。” 清河长公主有意躲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酒杯,声音不大:“没有很久。” “十四年七个月,不够久吗?” “不。两日之前,四通客栈,你当时打抱不平,我就在旁边看到了。” 清河长公主言简意赅,反正她不愿意跟南宫佑多说点没用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又不由自主地能和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