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璋点头——头点到一半,又停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很浓,可是面上的表情又很淡:“我本来以为,只能是她。要看谁是始作俑者,就要看谁得了利。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我又觉得……也许未必仅仅是她。” “五妹妹,这花室……什么意思?” “焦砚青、孟肇戎、邵筝儿,在某些时刻,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人,他们同进退,共荣辱。” 宁璋叫出孟老太太和孟肇戎大名的时候,牙齿都磨得咯吱作响,她的目光闪着冷冽的光,就像天寒地冻的月色里出鞘了一支冷恻恻的刀,那种想把他们都给刀了的心情展露面上。 这句话也让则崇心中一惊,他从没想过这种情况,毕竟在他心中,只有邵姨娘才是个蔫坏的人,蔫坏的人家里有一个就行了,怎么可能有一个团伙呢? 而且……如果父亲也在这个团伙之中,那孟家岂不成了个贼窝?那么又有谁是可堪信任的呢?! 则崇赶紧严肃地劝道:“五妹妹,可不要瞎猜!” 宁璋爽朗地哈哈大笑:“猜嘛,本来就没凭没据的,不瞎猜还能怎么着?” 则崇无奈又问:“可是接下来咱们怎么着?我总觉得这事儿不能算完。” “当然不会算了,咱们的事还没完呢。”宁璋见不知春温度正好,先一饮而尽了,又低头把玩着空空的茶盏。 她从前有意把咫尺楼的线人派到兴州去,让他们盯着兴州的旧人,因恐手伸得再长些就会惊动孟家,所以迟迟没让他们行动,但现在看来,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宁璋又道:“我的线人就在兴州,拿到证人证言之后,之前的事情就可以开始一一清算了。三哥,万事小心。” 则崇点点头,还颇显愧赧:“分明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可是这一向的事情,竟都要靠你谋划,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宁璋道:“别这么说,你帮得上。我希望你能坚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若愿意读书,就认真读下去,你若喜欢习武,就从军去,心里有仇恨,就别窝囊的含混着,解决清楚之后,也别放不下。我希望你坦率的过一生。” 她厌恶极了这种以老夫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孟家生活,环肥燕瘦分明不同,可是孟家却只有一种正确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孟老太太认可的生活方式。宁璋和则崇在这孟家这个容器中,生活的极其别扭,他们两个是一样的格格不入,因为不符合孟老太太的观念而无法舒展。 宁璋是一定会走的,她去江湖,孟家根本留不住,可她担心则崇最后还是会别别扭扭地向孟老太太投降,在这个不符合的家宅里窝囊地过下去,这可不行。 这番话虽然是她的肺腑之言,但由她来说也确实奇怪,好像长辈说给晚辈听的话。不过则崇实在太粗,对言语上的些许差别一向不太敏感,宁璋这么说,他就这么听,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当卫澜拎着应记饼铺的牛乳酥酪回来时,则崇和宁璋也聊完了。宁璋也就没再耽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跟着卫澜先回文治侯府了。 回去的马车上,卫澜还笑问了句:“你同安之兄见面我,为何要约在外头,还要用我的名头去约?在伯府见面岂不更方便?” 宁璋歪了歪脑袋:“我们在计划一件大事,不过现在不能提前告诉你,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卫澜又忍不住打趣:“以后是什么时候?等我知道的时候,又怎么确定就是今日你说的这件事呢?” 宁璋甜甜笑道:“这样好了,等水落石出之后,我就特地去告诉你,就是今天这件事,就是七月廿一我们的约定,如何?” “好哇,那我就记住这个约定。” “好哇好哇!”宁璋眼睛亮晶晶的,“我和你的约定,你都得记到心里去。” 不知是暑热还是什么缘故,宁璋脸颊两侧明晃晃有两坨绯云,灿若桃花。卫澜也看着她笑,心想那些形容明艳生动的诗句,大多也就是在这个笑容里瞬间绽放了。 …… 说起来,宁璋在宫中住了一阵子,再回伯府时,觉得忠义伯府的气氛整个大变样。 紧张、压抑、人人自危、噤若寒蝉,仿佛在经历一个非常黑暗的时刻。 最主要原因当然是施昀施眉的落网,但是孟家并没等来昌安府衙传唤的消息,反而是孟肇戎和孟肇和上朝的时候看到了颜昶和王逸仙,便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官复原职,顺便也知道官府已经将这次陷害案查得水落石出了。 王逸仙此人心中颇有城府,虽然是清流,但却并非好端端被人欺负的老实人,既然昌安府衙没能从施眉口中挖出更深一层的幕后主使,也没找到任何物证,他们没办法把孟家和此事牵扯进来,王逸仙就干脆以私人的关系,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