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妩正和尚玉说闲话，忽然听到这么一嘴，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他说什么？孟五姑娘？”
“我听着也是。”尚玉点头。
尚妩又惊又喜，她早已经接受三哥要娶那个活规矩孟六姑娘了，没想到竟然是宁璋！可是……可是……那卫澜怎么办……
她忍不住看向卫澜，想从他脸上探寻出一些异样的表情来。
这回被尚远请来参加婚宴的人不多，除了皇家几个兄弟姑姐，便是姜家、卫家这几人，大家关起门来，是十足的热闹，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偷得浮生半日闲。
而卫澜却异常平静，就好像在看别人的人生一样，他正襟危坐，身姿挺拔，眉目低敛，目光随着宁璋的裙摆一路看过去。别人笑的时候，他也跟着笑，别人举酒祝贺的时候，他也抬起酒盅。但就是……似乎没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情感。
尚妩叹了口气。
她一直看到宁璋跟着牵引姑姑进了后堂，消失在众人眼前之后，卫澜的肩膀才不易察觉地轻轻松了一下，但表情还是没变。
不知怎的，尚妩心中空空，小声凑到尚玉耳边：“我瞧灵渊哥哥，很是伤情。”
尚玉点点头：“我想也是，他难免会想到日后要娶你而触景伤情。”
“我难免要跳起来揍你！”尚妩激动到简直要掀桌子。
宁璋坐在内室，凭着还不错的内力，能清楚听到外面的热闹声音，自然也能听到尚妩和尚玉的冲突。她忽然把盖头扯了下来，又收紧了手腕和脚腕的束口，站起身，才意识到墙边站着一排等她示下的小丫鬟。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孟皇子妃要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举。
为首一个年长些、面庞圆润的丫鬟笑眯眯地问：“皇子妃有什么需要的吗？”
宁璋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道：“这身衣裳穿着是有点不像哈？”
几个丫鬟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不敢搭话。
宁璋继续道：“我这一路上坐马车过来，穿的就是这一件，车马劳顿的，衣裳也都有些脏了……有新新衣裳准备着吧？去给我拿一身过来？”
为首那个丫鬟立刻屈膝答道：“是。嬷嬷已经为皇子妃准备好了新衣裳，奴婢这就去拿。”
“等等。”宁璋又指着后头几个丫鬟，分别叫她们去厨房取些吃的、去前桌酒席上偷点酒、去盯着尚远的情况，免叫他喝太多等等，总之每个人都给安排上了很难不让人注意到的行动，只留下一个和宁璋身量相仿的小姑娘，又叮嘱道，“你去帮我打盆水，我先躺一会儿，你们回来的时候，要是我还没醒，别叫我。”
几个丫鬟赶紧答应着去了。
小丫鬟把水盆端来的时候，宁璋拿了个手帕湿了湿，丢给小丫鬟拿着。手帕上被她浸了迷药，小丫鬟吸了几口就上了头，迷迷糊糊倒下来。
宁璋赶紧一手扶住她，一手托住水盆，三两下换了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把她搬到床上，盖上被子和盖头，俨然一副自己还在休息的样子。
趁剩下几个小丫鬟还没来，宁璋换了身黑衣，翻窗出去了。
她知道将离和北顾在四通客栈等着，就先去找他们碰头，简单交代了今天遇刺的事情，然后分别给了他们一件刺客的衣裳，在地图上指了几处府邸，让他们换上这些衣裳去那几处小姐的闺房里闹一闹，又叮嘱他们打斗的时候只管被人撕下来一片衣裳。
这些刺客穿的衣裳布料还挺有些讲究，她查不出来，就得把水搅得更浑一些，让整个昌安跟着担惊受怕，跟着一起查。
还有大皇子的那枚玉牌，宁璋也交给了将离：“你轻功好，这玉牌掉下去的时候，得讲究点方法，别太明显，他们精明得很。”
“嗯，我轻功确实好。”将离毫不客气。
宁璋哑然：“……行。今晚之后，你们先在四通客栈休息几日，等我给你消息了再去三皇子府。”
“你怕我暴露行踪？”将离眉毛挑起来，“我还没在昌安城露过身手，他们想不到我身上。”
宁璋道：“昌安勋贵也许想不到，可我疑心……这事里面沾上了江湖人。”
“明白了，我晓得轻重。”将离点头。
北顾也跟着叮嘱了一句：“到了三皇子府，你一切小心。”
宁璋灿烂笑道：“放心，只有他们小心我的。”
等宁璋再溜回三皇子府的时候，那小丫鬟还没醒转，剩下几人误以为是三皇子妃在休息，便也不敢进去打搅，就坐在廊下候着。
宁璋蹑手蹑脚的从前院溜过去，不期遇上了正在对月独酌的卫澜，脚步有些迟滞。
就在她晃神的这一刻，卫澜忽然抬起头，也看到了角落里的宁璋。宁璋也很诚实、坦白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
有好一会儿，时光就这么渐渐地流过去。
最终是卫澜举起了酒盏，遥遥对着宁璋，又敬了月亮，然后杯口朝向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