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看霍子潇岔开了话题,没话找话似的说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事,就知道人家是不想提当年的伤心事。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顺着人家铺得台阶,爽朗大方地回答了霍子潇的问题。
“是,当时负责我们开会的那个宴会厅来着,她儿子放了学就过去找她,在空房间里写作业等妈妈,又乖又招人疼。”
“是么。”
霍子潇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手指捻着杯子的边缘,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不会看错的,那应该就是程阮。
这么多年,他与程阮彻底失联,猜想过她为了躲他,有可能去了偏远的城市,或者其他的国家。
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就在海城。
而她工作的地点,海城大酒店,甚至离霍家老宅仅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若自己这些年没有出走,也许在某个清晨,在那些匆忙上班的人群之中,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偶遇。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孩子。
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当年他留下的种子?
若真的是他的孩子……
程阮为什么不与他联系?
就那么不愿意见他,甚至不惜让孩子的生命里没有父亲吗?
还是,她其实已经成家,孩子也有一个爸爸……
曾经想过,她可能已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等发现果真如此,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潇洒地接受。
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吧?
但如果那孩子是他的,却让他当做不知道?他做不到。
他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风雨飘摇的窗外,他真想冲出这宴会厅,去她工作的那家酒店看看。
去问问她,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些年为什么不与他联络,还有……
她现在,好吗?
他和她,还有机会吗?
随即又会想,如果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是会开心,还是会逃避?
霍子潇的心彻底乱了。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再跟安然主动聊天。
安然一看他表情严肃,还以为自己刚才问了不恰当的问题,之后就有点不好意思跟人霍子潇说话了,一个劲儿地干喝水。
正好包厢里的各位都刚结束了一个话题,房间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只剩下杯盘碰撞的细碎声响。
安然更觉得尴尬难捱,只好继续埋头喝水。
一个走廊相隔的另一桌上的江月,始终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形。
两人刚才热络地聊天时,江月都快把手里的不锈钢筷子撅弯了,后来两人各自喝茶,谁也不理谁,江月的内心又升起阵阵愉快。
看来那安然没戏,她得找个机会坐到那一桌去。
正在这时,包厢门打开。
最后一位宾客到了。
身着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率先走进来,身后是另一位有着同样挺拔身材的年轻男子。
这走在前面的人是霍家三兄弟的老朋友,顾寒夜。他身后那位,则是他的助理兼现任顾氏集团副总裁高远。
顾家和霍家也算是世交了,顾寒夜今天过来,是替自己的爷爷向霍老爷子贺寿。
顾老给霍老准备的贺礼是一株万年松盆栽,半米多高,也算是投其所好。
盆栽不宜搬动,所以高远也跟着上来了,主要是帮忙搬搬东西。
顾寒夜一到,现场氛围又重新热闹起来。
顾寒夜送上贺礼,并因自己的迟到而向霍老道歉,主要是晚高峰遇上下雨天,路上堵车严重,一公里堵了二十分钟。
霍老自然不怪罪他,况且时间并不晚,于是一番客套寒暄后,招呼顾寒夜落座。
高远只是帮忙拿东西的,但跟霍家也有过往来,彼此认识,老爷子说外面下雨,又是饭点,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饭。
老爷子盛情难却,顾寒夜也让高远不必客气,于是高远也落了座。
顾寒夜坐在霍子潇身边。
高远算是最不相关人士,主动坐在了桌子的下手,挨着安然。
顾寒夜拍拍霍子潇肩膀,简单打了招呼,许多话都在不言中。
高远落座后,则与左右宾客照面,跟安然打招呼时,目光在她身上微微多停留了片刻。
至此所有宾客均已到齐,凉菜热菜开始上,一起举杯祝贺老爷子寿比南山,随后各人落座,开始分别向老爷子敬酒。
你一句,我一句,饭桌上的话题又多了起来。
霍老隔着一桌人,向顾寒夜问起顾老的身体情况等等。
顾寒夜一一回答。
坐在霍老那桌上的江月,刚才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坐到霍子潇身边来,此时见顾寒夜与霍老聊天相隔很远,立即起身,向顾寒夜让座。
于是,顾寒夜坐在了霍大伯身边,而江月则来到了霍子潇身旁。
江月落座后,一直等着霍子潇与她说话。
但霍子潇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她似的,一句话都不说,江月按捺不住,便决定主动向霍子潇敬杯酒。
可她刚拿起来,霍子潇就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