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不愧是合格的将领,拥有极高的战术素养。
在战场外,他懂得如何操练士卒,鼓舞士气,在战场上他懂得如何激励士兵,稳定军心,这些都是他曾经在辽东大营里跟着赵天驰将军学来的。
那时的他只是一名亲兵护卫,还没有像如今这样亲自带兵的机会。
像今晚这一仗,更是让魏满在军中拥有了极高的威望。
“魏佥事,卢久德的大军没有追赶上来。”
这倒是魏满已经预料到的,卢久德今日太过轻敌,如何也料想不到会接连中计。
可今晚的战斗虽并未伤及卢久德的根本,不过是延缓了他的行军而已。
“传令下去!所有人加快速度,护送粮队尽快赶回临邑城。”
“是。”
…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可转眼,已是深秋。
这些日子里,楚宁都在忧虑一件事,就是粮草问题。
如今临邑城守军差不多有三万兵马,每天人吃马嚼,粮草的消耗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据估算,以现在的粮食储备,也就够三万守军吃上二十来天。
加上战时还要损耗,对于守备来算,确实远远不够。
他们现在是在黄河以北,这里现在是齐王的管辖地。
粮草军需供应不上,一旦齐王大军围城,必然造成慌乱。
很容易便会引起军队哗变。
因而有人提议,派出军队就地征粮。
可楚宁听闻后当即做了否决。
所谓就地征粮,说到底还不就是派出军队去抢老百姓的粮食。
这操作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所以这个口子是绝不能开的。
其实任何时代都是这样,当兵的没有约束,他们会比强盗更加可怕。
基于此,楚宁想到一个法子,就是召集城中士绅大户,以朝廷的名义让他们捐粮募战。
逼士绅大户,总比逼老百姓好。
历朝历代都只有种田的人造反,还从来没见过商人能翻了天的。
这时牛云飞进来汇报:
“上将军,魏佥事他们回来了!”
楚宁顿时一喜,虽然已经得知了丹山的战报,可那颗心始终还是悬着的。
现在魏满回归,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上将军,还有一件喜事。”
“哦,说。”
“你不是吩咐让韩东绕到贼军后,放火焚烧粮草吗?韩东这小子,居然直接把粮草给抢了,刚才我已令人做了清点,差不多有六千石粮食。”
楚宁闻言,眉头一挑:
“这么多?”
“对!不过这一次损伤比预想的要大很多。”
“伤亡多少?”
牛云飞抬头看了一眼楚宁,讪讪说道:
“差不多……有三成。”
这么多人?
楚宁沉默不语,闭目用力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说道:
“把伤亡名单都记录下来,发放抚恤金。”
“是。”
“立刻去把城中的士绅大户叫来,告诉他们,不愿募捐借粮食的,以囤积居奇问罪。”
“是。”
不到午时,县衙大院里便集结了一批士绅大户。
今日受邀赴宴,他们当然知道其背后的真正目的。
如今整个临邑城都已被朝廷官军收回,他们这些人自然明面上就倒向了朝廷。
可他们都曾出资出粮支持过齐王的军队,这时心中都清楚。
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
大约在午时一刻,楚宁才出现在了大院里。
见上将军进来,一众人都是毕恭毕敬地起身。
楚宁今日穿着较为素净,给人的感觉自然就亲近许多。
来到上首位,目光扫了众人一眼,便轻声问道:
“哪一位是沈三鲜啊?”
这时一名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约在三十五六岁,眉目清朗,腰系玉带,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其实楚宁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位沈三鲜还真就是个读书人。
而且还是临邑城最大的商贾。
“回上将军,草民沈三鲜。”
说着,深深一揖,不卑不亢。
楚宁仔细打量了一番,此人的印象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你这举止,还真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沈三鲜谦虚道:“让上将军见笑了,草民乃是一介商贾,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
其实唐朝与明朝不同,明朝自朱八八开国,尤其痛恨商人。
甚至在大明律中有明文规定,商人不得传纻罗绸缎。
否则将会以“僭越”罪,处以重刑。
而唐朝不同,开国初期时,商人地位也是极低,远不如士人庶民。
这时执政者重农抑商的结果。
可到了中后期,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贸易活动不仅带动了国内货物畅通,甚至已经与西域诸国有通商往来。
沈三鲜这样说,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处境。
揭过这茬,楚宁浅浅一笑,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