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腿脚不便,饮食起居都在床上。而秦昭正坐在孙膑对面,刚刚从豆里夹走了一片肉。 桑冉心神震荡。 从知道男人是孙膑起,他就划掉脑中某鬼谷兵家是秦昭良人的可能性——没听说这人来魏国是拖家带口的。 但你们旁若无人、习以为常的同食是怎么回事? 桑冉忽然又想起一个细节:晴好日子都会拿去晾晒的寝具,貌似院中只有一床薄寝衣。 用来打地铺的垫被就铺在床上……如果,这个家里,只有这么一套的话? 还有,某个兵家因为残废,照顾他的人似乎就秦昭一个! 衣食洗漱,难道都是他的友人亲力亲为? “秦昭,冉在问你一遍,这男人是你‘良人’吗?” 他抠着单独被放在床下的案几边沿,颤抖着问他们。因为位置缘故矮床上俩人一头,连气焰都拔不起来。 “……不是。” “这个‘良人’到底是什么呀?” 桑冉的认知有些崩溃,他恨不得抓起秦昭的衣领摇醒她。 男女有别懂不懂?名声不要了?值得吗? “不是你良人,傻昭,你管他这么多做什么——” “身为医者,我照顾先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桑冉气得起身拂袖而去,末了又折回来,气鼓鼓地冲 着孙膑嚷嚷。 “管好你的嘴,敢说出去影响傻昭,冉必千里万里追杀!” 看着桑冉极大的反应,秦昭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些什么。 新晋的友人虽然单纯脱线,依旧是个热心肠的好青年。 “先生,‘良人’的意思,该不会是和婚姻有关的称呼吧?” “‘良人’即为‘夫’。” 秦昭放下筷子,耸肩笑起来:“那样的话,是我占先生便宜唉——就因为我们同案吃饭?” 孙膑没有答话,只是看向她的眼睛。 不知如此啊,秦昭……以后有第三人在场,或许要划清界限些为好。 “先生,别想让我跟你分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眼中有惊愕缠成的不解。 她简单又自然的笑就绽放在嘴角。 “我啊,最讨厌洗碗了——先生什么时候承包洗碗工作,我就什么时候和你分食。” “你洗一辈子碗也没关系?” “没关系呀,因为是先生嘛。” 动摇……是不存在的。 除非有,另一种奇迹的可能存在。 * 秦昭半夜被惊醒,孙膑在一边睡得很不安稳。 她清醒了下,摸着黑爬过去,发现他被梦魇缠住了。 “先生……” 他的额间满是细汗,惊恐与痛苦交织在脸上,而后又扭曲成滔天的愤恨…… 秦昭听不懂他的梦语,刺骨如刀的短句词汇,应该都是他的乡音。 人最脆弱的时候,下意识会寻找最亲近的东西。 孙膑陷入噩梦里,身体的本能让他使用最熟悉的语音。 叫不醒他。 他被魇得极深。 秦昭侧身跪坐过去,俯身给孙膑擦汗,舒展他的眉头,抚摸他的头发。 没有清醒的意识的人,她只能用这些细微的外在安慰,让他好过那么一些。 “昭、昭——” “先生,我在。” 她听懂了唯一的单音字。凑过去的瞬间,便被他死死环住了腰。 她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呜咽。 秦昭恍然发觉,她一直以来,似乎都忽视了孙膑的心理创伤。 健康有为的青年,在遭受非人折磨后终身无法站起,只能困于床榻。即使他笑得再释然,谁又能知晓他内心是否时时刻刻被折磨? 他的梦想和人生都碎了,很多东西就是空话,还能算完好吗? 先生见到从桑冉起就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今晚纠缠孙膑的梦魇,至少与她没有参与的聊天有关。 他一直以来都坚强得像个神。 软弱是必须从他身上剔除的部分,他必须把自己构筑在坚强的高塔上,才能乘着历史的洪流,击碎他的愤恨与梦魇。 “昭、昭……” “先生,我在 。” &ash;&ash;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