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傻眼了。 床上只剩下昏迷的青年,阿一不见了! 秦昭回过头,狭小的院子空落落的,五步外的大门紧闭,连门栓都给她插得严严实实。 不、不会吧?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究竟什么朝代能这么粗暴“救人”的? 不,他们去叫医生了—— 等我把这人打理好,他们会回来的。 秦昭浑浑噩噩地在柜子里翻出一件长袍。 她一边褪下青年的衣物,小心地擦洗他的身子,一边给他换上新的。等她累出一身汗,收走弄脏的垫单,往空旷的庭院倒水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给一个昏迷的异性洗澡换衣…… 单身二十多年的秦昭捂住自己的脸。 没什么可害臊的,毕竟她心如止水,一点旖旎的意图都没有。 或许有点崩溃吧……不过和这事无关。 秦昭放下木盆,面无表情地盯着紧闭的大门,自嘲地笑了笑。 纹丝不动的意思是—— 都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人会回来了。 …… 确认小锅里的食物没有变质,秦昭咬着牙逼迫自己吃了一些。 寡淡的调料无法遮盖食材的本味,她差点吐了出来。粗粝的食材是刮着嗓子从食管进入胃的,原本进食是件愉悦的事, 此刻却跟受刑没啥两样。 吃完划定的份量后,手里的木勺险些被她捏断。 饭后,体力慢慢地恢复。 秦昭清洗完身体,入乡随俗地换上全新的行头。习惯了现代轻便的装束,宽衣大袍总觉得哪里赘余。 庆幸的是衣裳袖子不似电视剧里那般夸张,直袖卷上几圈倒也不算碍事。 秦昭回到卧房。先前已经检查过一遍青年的体征,他的状态不算好。 脸上的伤好说,难的是他的膝盖。如果在现代,只是清创外加人工髌骨移植的手术的事——别的不说,她那位闺蜜保证能给人把手术做得漂漂亮亮。 但是在这里? 要医疗医疗条件没医疗条件,要手术环境没手术环境,没有医生,没有器械,没有药物…… 秦昭完全无法想象,光凭青年的身体硬抗过这一遭,要受多大的苦难。 即使接受再也不能站立行走的现实,伤口的肉重新合拢长好,除了丑陋的疤痕,还会有伴随下半生的痛楚。 如附骨之蛆,不论下雨天晴,发作起来便无法逃离。 直到日日夜夜痛成习惯。 他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 如果只有我能救他的话,我敢救他吗? 秦昭握住青年的手,低头不语。 这一幕多像呀,像她决定彻底放弃医学的根源——支援救灾被困的时候,那个穿迷彩的小伙子和他被砸烂的双膝,让她知晓自己根本无法承担别人生命的重量。 “模拟和练习再出色,不能救人的外科医生和废物没有区别。 “不敢拿起手术刀的话,就别碍事趁早走人。” 秦昭哆嗦着将青年的手贴近自己。 不断闪回的画面清晰得像刚洗出来的照片,连同痛苦的情绪,一起将她卷进虚妄的漩涡。 情绪快要不受控制了—— 打断它,找点事做别被拉进记忆里崩溃! 搁在床尾的医疗箱闯进秦昭的视野。 她突然发疯似的捞过箱子,哆嗦的手指不听使唤,抠了好几次才解开锁扣。 闺蜜总不至于拿个空箱子做生日礼物搪塞人。 只要里面有纱布、脱脂棉、生理盐水……我就能为他做点什么! 医疗器械箱里的内容超乎秦昭的想象。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越发震耳欲聋。 一次性手术服,橡胶手套,小型强光手电筒,镊子,持针器,圆针三角针,刀柄,手术刀片,缝合线,注射器…… 除了生理盐水、双氧水和酒精碘伏,秦昭不仅翻到几瓶瓶注射用青霉素钠,甚至还有利多卡因! 秦昭快哭出来,清创术的东西全齐了。 和她没做成的那台手术配置一模一样。 无论闺蜜出于什么心态准备这些,此刻秦昭只想赞美那家伙亿万次。 ——似乎她穿越的理由就是为此。 敢拿起手术刀吗? 你愿意吗? 秦昭擦掉涌出的眼泪。 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