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秦昭向卫鞅递出手。 他看着她的手,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神了。 和曾经魏国士子楼初见时,提子落盘的那只手相比,如今秦昭的手指早已不复曾经的细腻柔软。 薄茧和伤痕的存在,都是她在秦国不虚度年华的勋章。 说来也奇怪,与现代稳定的社会环境里的亲历与所见相比,秦昭在战国秦地见到的同痛苦与不幸那是要多得多的,但她的情绪却出奇地稳定。 不是不能共情痛苦了,而是突然精神韧性增加,那些画面不再具有更深一层的力量,成为能让秦昭崩溃的梦魇。 唯一对秦昭的脆弱精神有了解的孙膑,曾在嬴驷书房的一次独处会谈里跟她说过,一切的缘由或许是因为她走在改变的路上。 如果能把梦魇改写,那它还有什么可怕呢? 为光明和更好的明天奋斗,确实是件让人动力十足、成就感无限的幸福之事。 秦昭早已不在意手上茧和伤痕的堆叠,她大方的接受它甚至比不上秦宫里宫婢的——这双手创造出来的价值,早就足够支付它失去的光鲜了。 或许是因为卫鞅看她手的时间有些久,长时间没有回应令秦昭有些尴尬。 她想想也知是手的异样,便轻咳一声提醒,终于拉回了他的注意。 “怎么,卫鞅可是不敢接下我的赌约?” “鞅不好赌……但昭相邀,岂能不跟?” 两只手在合在一起,击掌声在大殿中显得格外响亮。 趁着合掌的瞬间,未央和秦昭笑着压低声音,以极快的语速走了个来回。 “昭可否暂停与鞅内耗,集中精力,以强秦为先?” “我的所作所为,鞅难道还不明了?内耗内乱从来都是我要‘消灭’的东西。” 卫鞅无所畏惧,意气风发;秦昭眼眸明亮,笑意更盛。 甘龙依旧沉默不语,平静深思着。唯有杜挚面色阴沉,连同身后那片氏族顽固们,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场中站着的男女。 受真实的假象迷惑,将希望寄托于本就不是真正对敌的双方——秦昭突发奇感,或许先前不需要如此谨慎对待,卫鞅自己完全能应付所有的集火……无论如何,这场关乎秦国变法的辩论似乎可以落幕了。 秦昭在老氏族的严重看到太多不甘和愤恨。即使现在他们无论在道德上或是舆论上都身处不利地位,顽固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扯后腿、阳奉阴违、暗中下绊子……若人心不齐,可是要走不少冤枉路的。 顽固守旧的势力是该消灭,但目前的秦国根本不可能铲除固有阶级。矛盾暂时不能消灭,却可以缓和。 毕竟下刀太狠,老旧势力来个临死反扑,秦国可经不起这样折腾几次。 当然若是能把对立派染上我方颜色,那可就再好不过了——种花家对这一套可是太熟啦。 事成定局,国君嬴渠梁按捺 住激动,一起公正的口吻宣告卫鞅的胜利,秦国变法只待完善之日,便举国实行新法。 武将们晕晕乎乎,虽不甚明了辩论的意义,但看那群文臣吃亏也格外有趣。他们完美地充作气氛组,拥戴国君的决策。 杜挚一行即使面露菜色,虽不服输,却也只能认下结果。 一半欢笑一半愁苦,大概就是此刻朝堂最贴切的描述。 嬴渠梁向来行动果决,拍板的事就不会再拖泥带水。见国君已有散会意图,秦昭上前一步,决定试试看能否把矛盾激化的苗头掐灭。 “秦公乘可是还有话要说?” “……◷◷” “看公乘这架势,短时间内是不想放我等出去了?你且讲来——最好是跟咱们有些关系的,不然嬴虔和众将士可是不答应。” 嬴渠梁一起头,嬴虔就立马跟上,他身后的诸位武将也都纷纷应和。 文臣们正准备听令离场,结果又被摁在坐席上,看未央和秦昭的眼神便更加不妙了。 “众将士们莫急,会轮到你们的,到时候可别怨秦昭要给你们下大任务。昭想先和诸位老臣们聊一聊……” “呵,秦公乘,本司空倒不觉得我们能有什么能聊上的——毕竟公乘和司空,哪有什么交集呢?” 秦昭话音刚落,杜挚便起头开呛,一语双关。 表面在说两人称谓一为爵位一为官职,不可相较;实则在暗斥她欺瞒政治偏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毕竟是落败被打击的一方,逞两句口舌之快发发脾气太正常。 秦昭浅笑不做评述,只唤桑冉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