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嘟囔了半句。 “徐大郎呢?”窦并压低声音提及一个人物。“徐大郎参与其中了吗?” “据说是有,但没有实据。”李亭文有一说一。“可是,六七日前,翟谦、黄俊汉一起告假的时候,徐大郎也不在城内,我有些怀疑……” “我虽不懂兵事,可也知道,东郡这里,若是徐大郎也要反,再加上翟氏兄弟和城中官吏这般串联,怕是真就压不住了。”周为式捏着桂花糕肃然以对。“看看平日征税的出息,就知道这几家人在乡野里的势力有多大了,他们二三十年前都还是东齐的一方诸侯,真的有兵有将有粮的,而今年以来,也不缺军械了。” “若只是徐大郎倒也罢了。”李亭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下去。“按照孙成所言,翟谦他们都自称除龙帮首领,我就想起来,之前抓到一个钦犯,当时只以为他是熬不住刑罚,说了一些糊涂话……现在想来,未必如此……而按照那人的说法,这个什么除龙帮不是一般帮派,黑榜第三、第四的那两位,都在其中……” “沽水杀了张相公的张行和之前杨逆谋主李枢?”窦并诧异抬头。 “是。” 窦并立即端起身前酒盏,直接灌了一口,方才言语:“若是如此,怕不只是徐大郎和翟氏兄弟,也不只是白马吧?不过,这也就对上了,我之前还想说,徐大郎和翟氏兄弟谁主谁次呢?若是张李二贼皆在,怕是徐大郎、翟氏兄弟这等地方大豪都要纳头便拜的,郡中其余各处也当如此。” “难道满郡皆要反?”周为式歪着身子艰难来问,仿佛他正在咽下手里的桂花糕一般。 “不是满郡皆反。”李亭文苦笑一声。“而是三征之后,梁郡以东,半个天下皆反!” 窦、周二人彻底无声。 等了半晌,打破沉默的居然是窦并的家将窦七,其人径直拎着一坛酒闯入,而李亭文明显有交代,沿途家人都未阻拦,使得后者直接来到后院,然后尴尬放下酒水,侍立一旁。 窦并看着眼前的酒坛,也只好继续来问李亭文: “李兄,现在这个局势,可还有救?你叫我们来,若有章法,何妨赐教?我们尽力而为。” “我原本想指望郡君过来。”李亭文言语艰涩。“有他大义,我们三路出击……但郡君不来,有些事情便属于擅作主张。” “指望他?!”窦并忽然冷笑一声,莫名发作了起来。“我个人疑他,早察知局势不妙,却贪生怕死,无能无为,所以躲在郡府里等死!当年他哥哥也是如此,以驸马之身主国家机密,韦公当面谏言先帝,说他哥哥柳业隆‘平素骄豪,未尝经事,军机要重,非其所堪,徒以婚姻,遂居南衙’……今日想一想,当弟弟的跟当哥哥的何其相像?若不是娶了个姓司马的女子,如何专城而居?” 窦并是关西人,而且是大族出身,前途远大,自然可以嘲讽同样是关陇人的郡守柳业重,李亭文是河北人、周为式是江东人,却不好接口,何况说到底,此时发泄本身毫无意义。 “他不来,我们自专,万事我自往东都来讲!”发泄完毕,窦并到底是拿出了关陇子弟的底色,咬牙来对。“李兄,你来说,你原本计划是如何?” “能有什么计划?”李亭文苦笑。“无外乎是抢先行动,先将徐大郎、翟氏兄弟和黄俊汉四个首领一并拿下,扬汤止沸罢了。” “你去拿谁?”窦并追问不及。“我去拿谁?” “我带靖安台的人去拿翟氏兄弟中的翟宽,你去拿徐大郎……徐大郎那里,必须要用兵,只有你能去。”李亭文继续来言。“事成之后,你去维护城防……而周郡丞,你的任务极重,你要先去召集郡吏,以秋粮上计的名义做拖延,然后我与窦都尉才能出动,等到我拿下翟宽,再去找你,才能依次拿下翟谦和黄俊汉。” “也只有如此了!”窦并豁然起身。“难道要学柳业重那厮坐以待毙?” 李亭文也默然起身,和窦并一起望向了郡丞周为式。 后者苦笑一声,也只好扔了桂花糕站起来。 窦并见状便要动身。 “且住。”李亭文忽然喊住了对方。“窦都尉……酒都拿来了,喝一杯吧!” 窦并闻言,也是瞬间怔住,却又严肃起来,亲自割开封泥,抱起酒坛来做斟酒,斟酒完毕,三人各自在案后席旁举杯,本该说些豪迈之语,却一时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窦都尉左右环顾,感慨一时:“废话不多说,窦某今年三十,两位一个长我五岁,一个长我七岁……我在这里下个诺,此番若能熬过去,我窦某人必事两位为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奋力低头饮下一杯酒,摔下酒杯直接去了,其余二人也赶紧喝下酒水,随之匆匆出门。 出得门来。 窦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