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策,先按规矩封坊,然后大家花五日功夫,去修坊墙、给坊内百姓修房子,同时买个几百贯的粮食,分给坊民,以求聚拢人心,人心一到,坊内但凡有些不妥,必然会有人受怀柔出首,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差不多得了。”李清臣气急败坏。“还聚拢人心,思姐的家世,这般收买人心,怕是不用等坊内逃犯被出首,她就要先被这里谁出首造反了。” 白有思和胡彦也有些失望之态。 但张行不急反笑:“那就只有行下策了!” “下策是什么?”白有思对眼前的下属保持了最后的耐性与期待。 “下策,共分五步。” 张行一手拎刀,一手略抬手指以对。 “第一,乃是要权!请巡检立即召集两坊周边相关河南县差役、城墙守军、街上的金吾卫……还有净街虎……告诉他们自己是正五品朱绶巡检,还是白氏贵种,让他们所有人将事权汇集到巡检手中,统一指挥,统一使用,谁敢说不,谁要是玩花头,直接杀了立威……要快,要狠!” “此事简单。”白有思眼皮都没眨一下。 “第二步,封坊。什么水道地道先不管……真从下面跑了那是好事……巡检本人坐镇此处,居高临下,随时支援,两个坊,分派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坊墙缺口堵上,围起来……这本就是上头的直接军令嘛。” “总得有这步?”白有思蹙额不及,秦宝也有些失望。 “怕是总得有这步。”张行低头笑道。“然后第三步也一样……买粮食,东都不缺粮食,洛口仓那里的粮食堆积如山,之前一斗五文钱,便是出了这种事,也还只是十五文一斗……几百贯的粮食,省着点用,足够坊内百姓这几日糊口了。” “都说了,不能擅自发粮。”李清臣急的跺脚。“我不是不顾及人命,委实是这般做了,怕是有更多人命没了!” “不发粮,不受买人心。”张行冷笑。“这是悬赏用的,谁家举报了疑犯,才能给粮食,这便是第四步。” 塔楼内气氛微微一滞,似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三哥,这两坊内,真就那么巧有疑犯?”秦宝于心不忍。“若是没有,粮食到了也不发吗?” “正如谁举报有功一样,有没有疑犯不也是我们说了算吗?”张行终于盯着白有思说出了最后一步。“巡检,第五步就是杀人!杀不是此案中的相干之人来冒功,来说辛苦!” “张行,你找死……”就在秦宝等人目瞪口呆之时,白有思第一个反应过来,却是勃然大怒,手中长剑更是自行飞出,又忽的戛然而止。 因为长久以来,一直妥当辅佐她的副手,也是这里经验最丰富的靖安台黑绶胡彦忽然面露喜色,拍案而起: “可行!” 白有思目瞪口呆,跟刚刚要有反应的其他人一样重新愣在原地。 没办法,这转的太快了。 “巡检,你莫要动手,其实道理很简单。”张行看着白有思手中渐渐往里钻的长剑,失笑以对。“眼下的局势,其实谁都知道,那些劫狱的那般训练有素、进退有据,而东都城一百五十坊,外加北邙山野,哪里是能轻易搜到的?” “但偏偏天子震怒,南衙诸公震怒,一层压一级,军法大如天,大家都得交差,不交差就要自家入罪怎么办?那就只能拿出辛苦和力度来,给上面做个交代。” “辛苦不说,力度这个事情,不就是杀人冒功最简单吗?” “譬如之前按照常规思路来交差,说是只能按照军令封住坊门,然后细细的扫,然后不顾下面人命……大家为何都有些不忍?因为此举本质上就是展示辛苦,就是在杀良冒功、杀弱冒功,就是要用无辜之人的血来个上头一个说法……唯一可做辩解的,乃是最恶之事不是你我亲手为之罢了。” “既如此,反正要杀人冒功,我们何不杀该死之人来冒功呢?其他各处,因为自家无能、懦弱,只好杀弱冒功、杀良冒功……我们不同,我们有本事、有谋略、有组织,有仁义,我们可以杀罪冒功,杀强冒功!” 话至此处,张行环顾三面,而此时,便是最愚钝的巡骑也恍然大悟,白有思更是两眼冒光,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路上捡来的下属发笑。 张行环顾一圈,朝白有思昂然一礼:“巡检,我今日在路上听到童谣,说嘉庆嘉靖,家家干净,咱们接下来反正是要做事情给上面交差,何妨顺势还这两坊一次真正的干净?!将那些本地帮会按上可能藏匿钦犯之名,大举扫荡?!杀他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谁敢说我们不尽心王事?” 白有思环顾四面,不等周围人开口,只将眉毛一挑,便将手中长剑拍在案上:“说得好!既是朝堂诸公想要看我们下面杀得血流成河才舒坦,那咱们就杀他个血流成河,杀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