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间,邢云霄从烟盒中摸出软塌塌的烟叼在嘴上,用火柴擦燃。
他其实根本不会抽烟,但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区区一口烟自然不会令他咳嗽。
不过他并非为了吸烟,而是将点燃的香烟在手中一搓,那香烟一化为三,捏在指间。
他像拜神一样,对着大海遥遥弯腰拜烟,也就在这时,傅决那一身衣物飘飘荡荡恰好下落到了邢云霄身前不远的地方。
“老师,您……”
邢云霄心中悲戚,正欲开口告别,但就在这时,他心中旋然生起一股浓烈的死意,这一刹那间他仿佛亲自体验了一遍死亡!
同一时间,一阵怪异之极的感觉扫过他身体。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正是此前江鸟差点用来杀死他的造化玉碟!
“为什么?!”
邢云霄大惊,来不及多想便迅速抽身闪避。
但闪避是没用的。
尽管他利用天地规则扭曲了自己的存在、尽管他刹那间抽身飞出数里之远、尽管他用掉了一切办法试图逃离,但……
没有用。
曾经差点杀死他、刚刚杀死了傅决的那种力量降临在了他身上。
邢云霄猛一偏头,那股玄奥难言的力量轻飘飘地刮过他脸颊,“吃”掉了他的右耳以及脸上的一块皮肉。
“江鸟!”
他大吼道:“你在做什么?!”
“抱歉……是在下的疏忽。”江鸟的声音淡淡地从天边飘来,语气很是无奈:“但不是在下,是灾变者。”
“哈哈哈哈!”
同样飘来的还有灾变者的声音:“我看你还能保他多久!”
没有什么巨大的爆炸或者动静,只是那股诡异力量再次降临,邢云霄心有所感、猛然低头,于是那股力量刮过了他的后颈,又吞噬掉了他的一块血肉。
“灾变者怎么拥有了造化玉碟的力量?!”
邢云霄又惊又疑,他引动天道之力试图修复自身,但被造化玉碟之力“修饰”掉的血肉并不是损失掉的,而是被从这方天地去抹去了,再大的能量也无法修复。
无奈中,他只能猛然提速,用最快速度飞离这片海、往岸边飞去。
在这过程中,那股力量又一次锁定了他,但这次却并未降临。
“是……江鸟在保护我?”
邢云霄不敢多想,继续猛飞,脑海中也传出了陈念的声音:“邢兄弟?刚刚怎么回事?我感觉你的思维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我也无法控制身体!你和你老师的战斗怎么样了?”
“是因为我进入了老师的心境么……”
邢云霄这样想着,却来不及与陈念说太多。
他发现自己在老师的心境中放了一场风筝后,竟然来到了大陆最东边的海洋,以他的速度都飞了好几分钟才回到陆地上空。
他朝着西边玉京山猛飞——不管怎么样,既然灾变者要杀自己,那自己就去靠近萧风潮、靠近高宇辰,看他会不会杀死自己好不容易造出来的手下。
当然,如果他们真能因此被涉及、被杀死,这更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不必像傀儡一样被控制着。
但就在他闷头猛飞时,眼前所有黑白线条、天地规则突然疯狂扭曲而起,随后迅速收拢,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了一堵墙挡在前方。
用具象化的话来说,便是尽管肉眼无法看到任何区别,但周围的时空瞬间被压缩了,变成了一面不可能突破的巨墙。
邢云霄瞳孔收缩。
没等他生出向其他方向逃遁的想法,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都围起了这种无形之墙!
下一瞬间,一个衣袂飘飘、面容温和儒雅的书生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书生长得与江鸟一模一样,但邢云霄知道,这是灾变者!
尽管他的形象气质笑容都与江鸟一致无二,但眼神中的毁灭疯狂气息,却是怎么也盖不住的。
“谢谢你。”
灾变者一出现便笑道:“我可从没指望过靠傅决杀你,他本是怪仙,以修复天地为己任,只要替我出手他便注定了将要死亡,更何况还是要杀你——这个解铃人。”
“但是啊……”
他得意地扬起了头:“只要他做得足够过分、触犯造化玉碟的必杀规则,我就能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哈哈,如此漫长的岁月中鸿钧都不敢让我知晓造化玉碟的力量,我却还是弄到了!”
邢云霄心中猛地一沉:“你不是答应我,绝不踏足人间之事了吗?”
“这不是很简单么?”
灾变者眉毛一扬:“你若死了,承诺也不作效了啊?”
邢云霄下意识就想骂人,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自己从来也没有对这个灾变者的品格抱有什么期待。
只是江鸟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