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事得令人心疼。
那人微不可察地叹着,那双原扣在项圈上的手顺势向上捧住了她的脸,他的额头抵住了她。
他没有说话,她只听得见他的轻叹。
她不知道许瞻这一刻在想什么,兰台就要双喜临门,他也将要有魏国与北羌的兵马,扶风前所未有的安静,实在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忧心的。
听闻燕庄王身子不好,那大抵是在忧心他的父亲罢。
或者是因了楚国屡屡寇边犯境使他劳心。
若在从前,她定要问上一问,问问他遇上了什么事,如果他要斥一句“多嘴”,那也没什么,她压根不会往心里去。
那时候的姚小七有更重要的事做,才不会因了他的一句斥责难过半天。
可如今她只有眼前的人。
她想问一句,却怕他的防备伤到自己。一个做过细作的卑贱者,实在不该多嘴,不该去问他的事,更不该自取其辱。
她心事重重地想着,那人却忽地重重吻了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曾吻过她了。
是从燕庄王十六年农历五月二十一日的漏夜,那一日扶风围杀大公子,那个深宵她快马奔去扶风。
那一日诸事不宜。
忌嫁娶求嗣。
忌祭祀祈福。
忌入宅出行。
他吻得极深,霸道强势。
信手剥下了她的领口,腰间的丝绦一拽,那被金链环绕的胸脯便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压倒了她。
就在这屏风后要了她。
他来势猛烈,他的心里好似有重重的不甘不知该往何处发泄,因而便在她身上发泄。
小七想,你瞧,他何必要你做什么姬妾,随时随地,只要他想,就能要你。
心里这般想着,身子却在他的攻势下泛滥成灾。
可他还肯要她,便不会丢弃她。
那便是好事。
真想听他再叫一声“小七”。
但并没有。
他要了几乎一整晚。
她承受不住每每要哭,却想到他并不喜欢哭,便强忍着咬住唇不敢出声。
她的身子还是她唯一有用之处,她不愿惹他厌弃。
双手死死地抓着木地板,一身的薄汗,浑身酸软得几乎要散了架。
颈间一疼,他似狼一样在她脖颈上用力噬咬,小七疼得逸出声来,“公子......”
她若不叫他还好,她一开口越发地催情发欲。
那宽大的掌心,细长的手指在她肩头的“许”字烙印上反复摩挲,好似一松开手,那烙印就不见了似的。
这烙印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就如同她自己,若他不弃,大约亦是要跟着他一辈子的。
总觉得这一夜与寻常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曦光乍现,那人才兀自停下。
这白玉雕珊瑚屏后的木地板早已是泥泞不堪,她顾不上小憩,慌忙用袍袖去擦拭这满地的狼藉。
小七不知道旁人是怎样的,但却知道他有洁癖,而她每一回都要弄脏他的卧房。
她借着烛光,小心去察看那人脸色,生怕她的不洁令他心生不悦。
烛光下那人好像并没有不悦,却也没有满意的神色,只是坐在一旁默然看着。
眉如墨描,似远山般深沉,仿佛压抑着万般心事,却并不曾责怪什么。
擦得干净了,她便抓好衣袍缩到一旁,低低地垂着头。
此时已是钟鸣漏尽,人寂影残。
长夜将完。
那鎏金花木窗外天光渐白,青瓦楼飞檐上的异兽逐渐能看得分明,蓟城寻常人家的鸡又开始喔喔打起鸣来,带起西林苑一片吠叫。
亦是那人打破了这夜的宁静,“恨我么?”
她低垂着头,长睫翕动暴露了她心里的不安宁。
是恨过罢?
被他粗暴侵犯的时候。
被他捆缚笞打的时候。
被他锁在笼中的时候。
被他摔碎玉环的时候。
被他囚在暴室的时候。
那时一定是恨过的。
可相比起她犯下的罪,这点罚实在不算什么。
她轻声回他,“奴怎么会恨公子。”
她没有恨,她知道了公子没有错,错的是小七。
因而不恨。
要恨也是恨自己的愚蠢。
他怔然点头,“那便好。”
她偷偷去瞧他的神色,那人眸光幽深,一望不见底。
她如今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那人又道,“天亮她们就嫁进来了。”
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