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个空房间,一直开着亮度最大的灯,角落里,两个人席地而坐,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军绿装的玛戈抱着腿缩在墙角,猩红袍的贤者则盘腿坐在她的旁边,
“祂很不开心看我们这样,但祂希望我们做什么呢?”
柯克兰贤者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计算声,
“根据我对大人的行为模板解析,他应该是希望每个人具有巢都中上层的幸福度,同时具有自发的劳动积极性。”
“但目前来看,大人在警戒着一些事情,冥王跟死神明显在警戒着未来。”
玛戈紧张地眨了眨眼,她想起自己在古籍上看到的词汇,虽然她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
“【大洪水】?”
“或许不是。”
柯克兰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梦魇,那些腐烂蠕动的碎肉,完全违背规则的生物他很确定哈迪斯在防备着什么。
但他不能说,至少在哈迪斯的训诫里,这些知识和记忆属于最后的防线。
很可惜,作为凡人,玛戈将无法进一步触及更高的领域了。
“我无法向你解释,知识是有毒的。”
“知识.有毒?”
玛戈费劲地咀嚼着贤者的话。
柯克兰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起当初一边忍受着脑细胞沸腾,一边听黑石讲解的岁月。
“知识是有毒的,愚昧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防御。”
“我不理解。”
柯克兰发出了一阵模拟砸吧嘴的电子音,
“玛戈,我是一名贤者,我已经见过太多我的同僚,亦或是上级发疯的了。”
“他们知道的太多,矛盾和有生命的知识撕咬着他们,把他们咬地疯疯癫癫。”
玛戈迷茫地眨了眨眼,柯克兰可以看见里面跳动着努力理解的星光,那是人类在思考时的闪烁,
“可是.柯克兰,我觉得你很正常,你知道的很多,明显也知道那些有毒的思想但你却?”
柯克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头凑过去,将他的发声器贴在玛戈的耳朵上,
他红袍上的黑石坠下来,打在玛戈的脖颈上,玛戈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
贤者用最低的声音说道,
“我是个疯子,我也已经死过了。”
声音带来微弱的震动,令玛戈的耳朵发痒。
但话语的震撼才是她窒息的源头。
“我第一次疯狂,是我知道了火星上的万机神迹不过是一场谎言之雨。”
“你能想象那漫天磅礴雨幕吗?那些在暴雨中哭喊着跪拜的人们。”
“我第二次疯狂,是我知道了帝国的思想基石不过是废纸一本。”
“你能想象根本不符合重力的怪物在天上飞行吗?那些超出了人类想象的存在。”
“我第三次疯狂.”
“是巴巴鲁斯的惊雷唤醒了我,让我的残骸自弟子的思维引擎中爬出。”
柯克兰越说越激动,透过那双无机质的电子眼,玛戈仿佛看见了绿色的闪电划破黑暗。
“我早就该死了,我已经死了,神迹唤醒了我,神为我指明方向,你明白吗?”
“我现在看起来正常,是因为大人希望我如此,只有这样,我才能留下来。”
“但你现在跟我关在同一个地牢中,你不该这么急躁暴露自己的。”
玛戈冷静地说道,贤者的话语中包含了太多她无法理解的词汇,但她可以读出,这个人早已被打碎,并被重组了无数次——
柯克兰经历了太多,他超越了这个时代,漫长未来里,人类要一次再一次经历并理解的苦难,被他在短时间内全部承受了。
而始作俑者尚不自知。
“祂太庞大了,庞大到无知,祂需要了解我们的规则,而我就是那个为祂敲响警钟的人。”
“我能感受到,可以让一个人濒临崩溃的知识,在祂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早就知道的常识,就像是落叶枯萎,种子发芽。”
柯克兰曾打听过大人的故事。
在冥王的早年生活中,被人群排斥的祂常常在荒原上发呆,盯着巴巴鲁斯浑浊的河流,一盯就是一天。
宇宙的真相,对祂而言,不过是像水要流走那样罢了。
“——而祂对此习以为常。”
“祂对此习以为常!”
玛戈思忖着,她所知道的太少了,但她在试图跟上贤者的思维,
“就像是那个大人对我们的态度?”
柯克兰严肃地点了点头,
“祂从来没有察觉出异常,或许那位大人身边的死亡守卫,亦或是死神可以偶然瞥见真相——”
“——但他们都太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