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哈迪斯张了张手,粗暴的猩红裂痕攀爬在他的胸甲之上,由内向外地散发着不安的红光,像是陶瓷破碎时分最后的裂痕。
“失败了,”
哈迪斯说,那声音像是深夜时分鬼魂的低语,又像是遥远的海岸线对面,那声嘶力竭呼喊他的呼号。
莫塔里安只感觉到寒冷,然后那股扼着他的窒息感,那永远笼罩在他灵魂上的噩梦,那永远无法呼吸的痛觉。
哈迪斯盯着他,面无表情。
他不再是莫塔里安熟悉的那个指挥官了,他更加他最初的样子,两只眼凝视着莫塔里安,恍惚间,莫塔里安曾记起自己在巴巴鲁斯的雾中看到过这双眼,透过油腻的隔离目镜。
但他却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他走过无数的条路,淌过无数条河,那坎坷的道路只有他自己知道艰险,那湍急的河流只有他自己知道深浅,
“我失职了,”
哈迪斯的声音像是自最深的海底传来,
“亿万生灵将灭,半神堕于黑暗,我没能阻止这一切,我算尽了一切,没有算到祂们改变了目标。”
“死神,那将行的路我并没有走完。”
莫塔里安的肺部发出了一声濒死般的啸叫,他咯咯地咳嗽起来,他希望说话,但没有一丝空气的肺部与喉咙阻止着他的发声,
他想说,哈迪斯,去他妈的狗屁,那该死的帝皇都没有你拼命。
他想说,如果有人曾经成功给了亚空间一巴掌,那这个人只能是你,哈迪斯,只能是你!
他想说,伱已经行完了那将行的路,剩下的,他,莫塔里安,即使是死,也要走完这条路!
哈迪斯,告诉他是谁做的,告诉他你的夙愿是什么,告诉他那些你没来得及做的事,告诉他!告诉他!!
让他去扇他妈的亚空间一巴掌!
莫塔里安疯狂地挣扎着,他最熟悉的窒息感卡着他的喉咙,他拼命地与这种痛苦搏斗着,但那无形的敌人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哈迪斯!
莫塔里安大叫着,胡乱地抓挠着任何机会,冥王,冥王!回应他,回应他!!
冰冷死寂的冥河之水慢慢上涌,流淌的水流拂过死亡之主的盔甲,顺着盔甲的缝隙灌入空隙,空气大泡大泡地咕嘟着上浮,自莫塔里安的眼旁划过,毫无拘束地浮向那遥远的水面。
他沉入那冥河之中……
——冥王,回应他!回应莫塔里安!
寂寂漆黑中,猩红闪烁。
“莫塔里安,”
“小心,命运开始回溯了。”
莫塔里安猛地挣开了眼,死亡之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直接扯下毒气面具,来自马库拉格的新鲜空气刺痛着他的呼吸道,他几乎快倒下去,梦中最后的话语在他耳边嗡鸣着。
他抬头,刺眼的光几乎让他流泪,他侧过头,看见自书桌那边探过来,死死摁着他一只肩的安格隆。
安格隆正皱着眉,极其担忧地看着他。
莫塔里安发出了一声肺痨病病人濒死前的喘息声,
【没事,】
莫塔里安说,他深呼吸了一口,呼吸声重新变得平缓,清晨的微光照在他身上,微尘飞舞着,
【只是一场噩梦。】
【噩梦,】安格隆说,他缓缓放开摁住莫塔里安的手,
【你确定那真是梦吗?】
【是的。】
莫塔里安说,他重新带上毒气面具,他的余光瞥见另一边,在公文间震惊的基利曼,他手中的羽毛笔颤抖着。
【马卡多到底什么时候到?】
莫塔里安突兀地问了一句。基利曼缓缓地摇了摇头,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莫塔里安想起那些话,莫塔里安知晓自己的命运,那么……基利曼,或者说,马库拉格的命运会是什么?
已经被搅乱的命运开始混合在一起,配置成更加猛烈的毒汁。
——————
“终于到了……”
药剂师拉顿沉重地呼吸着,他的呼吸器间喷出孢子,纳垢灵在他的脚边嬉闹,他弯下腰,摸摸那些纳垢灵的头。
“慈父啊,祝我成功,将迷途的逆子重新引上正途。”
他边说边喘气,他身边的星际战士嫌恶地远离了他,即使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遥远了,在空中纷飞的孢子拢出好看的小喷雾,
“好吧,”
拉顿说,
“七名赐福者已经就位了,感谢基利曼的仁慈,现在的奥特拉马很容易进入。”
青甲的星际战士轻笑了一声,拉顿分不清他们,但他只需要知道他们与他达成了协议就好了,
真奇怪……拉顿想到,他们似乎是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他们知道真正的正确是什么吗?
“马库拉格之主过于傲慢了,他的帝国在我们眼中千疮百孔,渗透已经完成,他已经输了。”
拉顿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们是一伙人吗?”
他的声音消失在风中,无人应答。
拉顿叹了口气,他感受着自己病躯中疮疤的生长,深知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