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
除非她把自己拆解掉,把零散的肢体放到黑市去卖,不然就算她再努力也凑不够这笔钱。
“放弃吧。”善良的医生对娅莎说。
那天也是这样,漫天的白雪洁白,却密密麻麻得像是逃离不了的命运。
她走在被白雪覆盖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非常艰难。那时候她有考虑做一些不怎么正当的事情,反正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她不明白为什么医生的善良只在她交上费用的时候,为什么打工地方老板和客人的善良也只在她听话的时候,学校早就不去了,她已经忘了同学都是什么样,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已经在她第二次借钱的时候就和她断了联系
,不再是她的朋友。
无法形容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巨大的网,将她笼罩其中,无法呼吸。
雪积得太厚了,脚步沉重,终于她膝盖一软,扑倒在白雪之中。
而她倒在雪地之中,流出的热泪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冷却。
“有谁能帮帮我?”
娅莎想,她也是幸运的,在十七岁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星探出现了。他站在她的前方,嫌弃的扫开衣服上沾着的雪花,问娅莎:“有兴趣拍电影吗?有钱拿。”
“我需要付出什么?”
星探笑了,大概是对无知女孩的轻蔑:“好好演就行。”
当时娅莎以为自己碰到了好心人。在她以为她只能可悲的变成几块器官的时候,有好人给了她另外一条出路。
在她以为这个世界终究是冰冷的时候,有人给了她温暖。
后来她才发现,那也只是个错觉。
星探所处的经纪公司被黑手党掌控,这个公司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黑手党首领的选妃后花园。毒、品,器guan买卖,暴力,娅莎从一开始就没逃过去。
她的运气还算是好的,她参与的草班电影意外爆了,没有像同期的女孩一样被拉去不知名的角落然后永远消失不见。
娅莎觉得她最幸运的地方是,她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利益交换。
从来没有什么善意什么真情,有的只有算计利用和吃干抹净。
让自己变得有用,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她手上的权利越多,她能得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没有用的人,只能被榨干了。
但是她也是不幸的,在她没有想明白的时候,第一次违抗星探,也就是经纪人的时候,外婆去世了。
她知道的太晚了。
“好人没好报。”娅莎低喃着,“也不对,我不是好人。”
她精心布局获得权利,杀死前首领,冷眼旁观其他人的死亡,并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利间接害死很多人。
娅莎已经无所谓其他人的死亡,放任,漠视。就连所谓的日行一善,也是因为她在第一次遇到那个独自一人,踌躇着向前走的女孩时,听到的熟悉的布莱特珂兰的声音。
一个看上去泯然众矣,敏感自卑,缺爱到几乎失去自我但是又天真的普通少女。但是娅莎在她的心音中,听到了S级潜力者【血族女王】布莱特珂兰的声音。
娅莎意识到这时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她和江绝和布莱特珂兰竞争代理人身份的突破口。
于是她多了个日行一善的口号。
“什么知心大姐姐。”虚伪得让她自己都想笑。
走得有些累了,娅莎像是十七岁的自己一样,倒在雪地之中。天上的漫天雪花和记忆中的一样,纷纷扬扬,密集得喘不过气。
“说不定我这个下场就是作恶太多。”娅莎说着,声音在风雪中几乎低不可闻,“也许该早点日行一善。”
也许是她拉住少女时少女惊慌躲避的表情,或者是她按照自己喜好随手拿的吐司被少女一脸严肃的盯着的时候,娅莎也会感觉日行一善蛮有意思的。
“好热。”她说。
灼热的感觉蔓延她的全身,捡来的大衣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她深陷在寒冷的白色之中,却要冻死在这酷热里,成为这遍地雪白之中唯一的黑点。
谁能...帮帮她?
可是她知道不会有。
白色的路灯已经成为模糊的光圈,冻僵的肢体不会有任何的触觉,可是娅莎却好像触摸到了温暖。与灼热感觉不同,与严寒刺痛不同,单纯的温暖。
在那一刹那,在那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天使。天使颤抖着,捧起她的手,背对着路灯,鼻尖冻得通红。
那个她眼中敏感自卑,但是又有些许可爱的少女,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她跪在了她的身前,用颤抖的嗓音,仿佛下了无比巨大的决心一般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娅莎从没见过少女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时常逃避着垂落的眼睛,在此刻直视她,分外夺目,就像是在燃烧。
她听到了她的心音——
“相信我——输给他!”
他?
娅莎不解的眨了下眼,可是就在这瞬间,少女夺目的双瞳,被冻得发红的脸庞,犹如骤然远去的流星,消失在她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