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宴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他手指轻轻点着轮椅扶手上的玉珠。
“这案件,比我们目前所看到的还要复杂。”裴清宴道,
“除了舞弊案,还牵扯到了其他阴谋中,这阴谋所牵扯的人员或许更多,我已隐隐感觉到,有一条大鱼要浮出水面。”
柳云舟捏紧了袖口。
裴清宴这么说,代表着他要下定决心彻查。
顾明朗的父亲,大概率无法逃脱。
一旦顾明朗的父亲倒台,顾明朗也难以独善其身。
而,身为顾明朗的妻子,柳莺眠也无法置身事外。
“调查到什么地步了?”柳云舟说,“我能问吗?”
裴清宴:“我所调查到的都已告诉你,想要将那条大鱼钓出来,还需要找到关键突破口,我认为这关键突破口就是突然出现的第五人。”
“不过,目前为止,这个第五人尚未表现出任何不同,还需要继续观察。”
柳云舟狐疑地看着裴清宴。
“这不符合你的风格,一般你若觉得他有问题,直接用你的手段逼问出来了。”
裴清宴笑:“大概是惜才之心。这第五人是真正的才华横溢,甚至,与章砚南不相上下。
因他名字里有个北字,与章砚南被人称为南北才子,眼下朝廷
正是用人之际,我不想废掉他。”
柳云舟“呀”了一声。
“你说的这第五人,不会是尹北松吧?”
“你知道?”
“知道。”柳云舟说,“前世,他是这一届的榜眼。”
“嗯?你之前不是说过,他们几个人因为参与到某个案件中……”裴清宴蓦然停下来。
柳云舟让他调查的几个人里,并没有尹北松这个人。
参与到那个案件的,只有梅兰竹菊四人。
柳云舟:“我跟你说过的,前世那个叫郑擎的男人盗窃了章砚南的文章,恰好当年的考试题目章砚南曾经论述过,郑擎剽窃了章砚南的观点,一举成为状元,
但实际上,尹北松的成绩要比郑擎好很多。
我记得,尹北松是受了重伤,缺考了一门,即便如此,他的总分数也只比郑擎少了一点点而已。
尹北松那个人我也曾见过,沉默寡言,有点阴郁,前世他成为榜眼后就要求外放了,去了一个贫穷的地方当县令,为百姓们做了不少好事,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裴清宴面色深沉。
知道的信息越多,真相的轮廓就越来越清晰。
“你确定是尹北松?”他问。
柳云舟非常确定:“他是那一届的传奇,如果不是他缺考一门
,当年的状元就是他了,再加上他主动放弃待在云京城,去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当县令,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不会记错。”
“我知道了。”裴清宴沉沉道,“溶溶,我必须得走了。”
不等柳云舟回应,裴清宴冷着脸离开。
白春见将裴清宴和陆承风送走。
她回到包厢里:“姑娘,你跟王爷吵架了吗?王爷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没有。”柳云舟说,“他可能是想到了关键信息。”
“什么关键信息?”
“春见,我想请你帮个忙。”
“姑娘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做。”
“过来一下。”柳云舟在白春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白春见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王爷知道吗?”
“不知道。”
“我尽量。”白春见说,“姑娘您应该知道的,家族一般是牵一发动全身,很难独善其身。”
“我知道。”柳云舟看向窗外。
窗外,一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边是一望无尽的湖光水色。
她声音幽幽,“我只想尽人事,听天命。”
“这件事我需要汇报给王爷。”踟蹰了一会儿,白春见说。
“嗯。”柳云舟捏了捏眉心,“你先出去,我休息一
下。”
白春见将门关好。
柳云舟歪在椅子上。
阳光透过窗子照耀到她身上,有些刺眼。
她换了个位置。
从这个位置,能够将镜湖月后面的湖一览无余。
光束照耀在碧蓝的水面之上,半边瑟瑟,半边绯绯。
小船在湖里快速划过,从高处看去,广袤的水面之上,只有扁舟一叶。
偶有几只白鹭掠影而上,留下几点水波荡漾开来。
再远处,水面烟波起,氤氲不可见。
“谁说无法独善其身?”柳云舟望着美景,“方法多了去了,就看当事人的决心。”
舞弊案已经初具轮廓,作为那一届主考官,顾明朗的父亲大概率是逃脱不了的。
顾家,要完了。
柳莺眠和孩子想要不受牵连,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路是案件爆发之前与顾明朗和离,带着孩子回柳家。
另一条路是,顾明朗与顾家断绝关系,自立门户。
这两条路都不好走,需要有人推波助澜。
推波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