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余波在半空中激烈回荡,名为恐惧的情绪在隐秘之土内肆意蔓延。
作为一座独立于尘世之外的超凡之地,这里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和平与安详,哪怕焦土之怒时的血战,也未曾影响到这里半分。
因此生活在这里的绝大部分凝华者、残缺者,他们都不曾面对过真正的战火,更不要当战火直接在隐秘之土内部燃起时了。
可以说,伯洛戈的行动无论成败,都给予了这些人极大的震撼,将他们的天真与梦幻撕碎,以废墟和鲜血告诉他们,他们从来都无法置身事外,更无法骑在所有人的头上,去装作所谓的超凡贵族。
大多数参战的低阶凝华者都愣在了原地,身子不受控地颤抖着,呼吸变得急促,高阶凝华者还能好一些,即便没经历过这样的血战,日常的训练里,也打磨出了一颗坚毅的心,只是眼下这些和身经百战的秩序局职员们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坍塌的地层阻碍了追兵们的前进,他们必须优先配合极光之路,处理起伯洛戈留下的烂摊子,不然伯洛戈没抓到,这片地层就要彻底垮塌下来,把范围内的所有工厂夷为平地。
地表之上的光鲜亮丽只是奢华的装饰,锻造坑底的无数熔炉、流水线,才是支撑起隐秘之土运转的基石所在。
“我有个猜想。”
奔走的途中,奥莉薇亚忽然说道。
“讲。”
伯洛戈的话语干脆利落。
奥莉薇亚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把目光从雅尼斯与优兰达的身上扫过,停顿了片刻,她才继续说道,“如果按照我们之间聊的那些,失踪的人口被当做了血民,那么他们一定有某种手段把血民运输出去。”
她接着补充道,“诸秘之团留着这些血民毫无用处。”
“血民?”
这个看似陌生的词汇,刺痛了帕尔默,他警觉地转过头盯着奥莉薇亚的脸,奥莉薇亚的目光没有避让,直直地与帕尔默对视在了一起,表示自己的绝对坦诚。
“血民又是什么?”优兰达问道。
“一种长的像人的食材,”帕尔默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专供夜族食用的食材。”
优兰达与雅尼斯的表情微变,她们并不蠢,很容易便明白了帕尔默的意思。
“就像这些凝华者们,”奥莉薇亚指了指头顶的黑暗穹顶,“每一个凝华者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他的脚下就必然踩着十位、百位的残缺者与普通人。”
“夜族也是如此……从本质上来讲,夜族是一个以血液为联系的债务人族群,但和债务人不同的是,我们不受躁噬症的影响,取而代之的是对血液的强烈的渴望,也就是渴血症。”
奥莉薇亚继续说道,“每一位夜族都需要定期食用血液,久而久之,夜族的内部诞生了极为特殊的鲜血文化。”
“你的朋友们应该还活着,”奥莉薇亚看出了优兰达脸上的忧虑,“夜族需要血民不断地产生鲜血……”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所以夜族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地死去,而是尽可能地压榨他们体内的鲜血,直到干瘪的血管里,一滴血液也抽不出来了?”
优兰达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气,声音保持着镇定,可仍能听出隐隐的颤音,“就像屠宰厂流水线上的牲畜。”
“之后呢?”雅尼斯没有被这残酷的信息击垮,他追问道,“就这么被抽成干尸,变成垃圾一样丢掉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倒还是不错的结局。”帕尔默插嘴道。
如果把帕尔默的人生当做一本的话,目前他的人生有三个转折点,其一是成人礼时,知晓世界的残酷性,其二便是倒霉地成为债务人,第三则是与伯洛戈搭档,开始越发疯狂的工作生涯。
其中那最遥远的成人礼,它就像基石一般,夯实在了帕尔默的心底,成为塑造他这一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
帕尔默似乎没有和伯洛戈提过,正是在成人礼后,他阅读起克莱克斯家的历史,知晓了那疯狂的破晓战争,至此夜族一词如烙印般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夜族内有一个评判血民健康程度的标准,一旦血民被认为无法有效率地产生血液,他们就会被拉走,进行赋血,这听起来很不错是吧?经过赋血,获得不死之身。
但实际上,为他们进行赋血的都是劣等的夜族,赋血过后,这些血民会直接被转化成没有心智的嗜血者,成为夜族征战的排头兵。”
帕尔默冷漠地讲述着与夜族有关的情报,“那种情况下,血民的心智已经被折磨至了崩溃,在求生的本能下,很少有人会拒绝赋血,至于那些直接死掉的血民……新鲜的尸体会被集中起来,投入机器中,搅碎、压瘪、榨出最后一丁点血液,成为嗜血者们的口粮,毕竟嗜血者也算是夜族的一种,它们也需要鲜血的滋养。”
说完这些,帕尔默又补充了一句,“但愿你们的朋友身体健硕,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吧。”
刚刚遭遇战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气氛变得沉重、压抑,帕尔默的话让每个人都喘不上来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优兰达对奥莉薇亚问道。
奥莉薇亚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