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被编入了突袭小队里……准确说,这是一支敢死队。”
“哈?”
这一刻帕尔默变回了之前的模样,鬼叫不止,虽然很吵,但也令伯洛戈感到意外地安心。
伯洛戈逐渐意识到一件事,当他手握其他人的性命时,他总是深感不安,但当握住的是帕尔默的小命时,他反而感受不到丝毫的压力。
他不明白这是出于对帕尔默的信任,以及对自身能力的自信,还是说,自己对于帕尔默身处险境这种事,已经脱敏了。
“我准备好了……”
伯洛戈低声呢喃着。
……
大裂隙内的雾海总是翻腾不止,仿佛永无宁静一般。
雾渊堡垒的残垣断壁内,影王常待垂钓之地、那片玻璃圆底,早已在伯洛戈无差别的毁灭下,彻底崩塌了,此刻这里已被致命的雾气吞没,它侵袭了大半的雾渊堡垒,留给侍王盾卫活动的空间少之又少。
不过……侍王盾卫也用不到那么多的空间了。
高阶位凝华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在大规模扭曲现实的同时,他还能产生对低阶位凝华者、凡人们的可怖杀伤力。
在伯洛戈所主导的毁灭里,许多凡人士兵倒在了崩塌的废墟里,一些一阶段的凝华者也难以幸免,伯洛戈如同凿穿堡垒的攻城锤,他不仅摧毁了大半的建筑,还杀死了侍王盾卫大部分的力量。
但也仅仅是低阶力量而已,以目前严峻的局势来看,只要侍王盾卫的高阶力量没有折损,他们便仍具备着极强的威胁性,更不要说还有魔鬼与衰败之疫协助着他们。
影王沉默地坐在废墟之上,林立交错的钢筋与碎石,恰好地搭建成了他的王座。
昏暗里传来人员走动的声音,还有古怪的飞鸟声响,像是有鸟群将废墟当做了巢穴,翅膀的拍打声重叠在了一起,在狭窄的走廊内回荡,混杂成了骇人的奇怪声响。
铿锵的铁音如利剑般割开了杂音,身披铁甲的银骑士朝着影王走来。
“他们已经封锁了大裂隙,我们无路可退了。”即便面对这样的困境,第三席的声音也努力保持着克制。
选择藏匿于大裂隙内,是一次风险极高的举措,在秩序局的领地内,他们不必担心来自国王秘剑的袭击,但代价便是,当秩序局下定决心,要切掉身上的脓疮时,庇护的大裂隙就会变成他们的死地。
四面八方皆被秩序局封锁,下方是可怖的遗弃之地,哪怕能击败镇守于此的第四组,但静谧防线的存在,依旧可以扼杀住所有人的生机。
这是片被魔鬼力量浸透的大地,就连曲径也无法在这里顺利展开,因此侍王盾卫,就连通过曲径离开的手段,也将宣告失败。
除了奋战到死,他们似乎没有别的结局了。
“无路可退吗?”影王声音深沉,“你觉得国王秘剑会加入狩猎吗?”
第三席沉默。
影王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他们一定会加入狩猎的,比起秩序局,他们……第一席更加憎恨的人是我。”
像是自嘲般,他说道,“叛徒永远比敌人更加可恨,不是吗?”
“我们可以保护您突围。”第三席说。
“然后呢?继续这样苟且偷生吗?”
影王说着摘下了破碎的银面具,在伯洛戈的劈砍过,影王将它简单地修补了一下,这张银面具见证了他绝望的时光,或许也会见证影王的死亡。
“看看我,我的老友,看看我都成什么样了。”
影王艰难地站起身,接着褪去了身上的黑袍,将他那丑陋的姿态完全展现在第三席的眼中。
第二席的脸庞犹如干尸一般,松弛下坠的皮肤僵硬如皮革,眼窝深凹,有的只是浑浊的黑暗,时光消磨的着他的血肉,赋予了他一张只有梦魇中才会浮现的脸庞。
张开双手,第二席枯瘦纤细的手脚如同树干一般坚韧,但不再有任何生气,许多无法愈合的伤疤留在其上,露出菲薄的皮肉和枯黄的骨头。
“这种伤势换做任何一人,都无法活这么久,可以说我早该死了,是魔鬼的力量,让我延续到了现在。”
第二席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如枯木颤音,发出难以辨认的语言,仿佛是海风吹拂的角落里,传来的寒凉感觉。
“可是啊,我的旧友,这样的赐福,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朝着第三席大步走来,步伐轻盈彷佛落叶被风吹起,漆黑的眼眶里洋溢死亡气息,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化为尘土飞扬。
第二席来到了第三席的身前,这也是隔多年以来,第三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地打量他的模样。
黑袍之下所穿的衣服早已破旧不堪,像是岁月久久侵蚀的废墟,肉体像是一具深埋在大地之下、数十年未曾见过太阳的尸体,晦暗的光彩透着一股绝望的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