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一个嗜血骇人的身份。
处刑官。
万千的赤色晶体犹如胜利的君王,高傲地矗立,闪烁着冷酷且满足的光芒,而那浓郁的血气,则继续弥漫在空气中,宣告着它对鲜血的绝对统治。
秘能·凝腥之狱。
这份古老的秘能,可以令瑟雷操控场域范围内的鲜血,并把它们凝结成为肆意生长的晶丛,和现如今的秘能相比,这力量的性质无疑过于简单了,但从夜族的角度来讲,凡是与血有关的,都将成为刺向他们弱点的尖刀。
顷刻间,屠夫之坑内的喧哗声便安静了不少,大量的嗜血者、夜族,在瑟雷的压制下变成一座座耸立的晶体雕塑,即便有血肉瘟疫蔓延,这些不断蔓延的菌类、孢子,也受到了赤色晶体的压制,被牢牢地束缚在了原地。
现实的垮塌,令瑟雷与秘源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不朽甲胄则为他提供全方位的增幅,如此力量下,瑟雷仿佛要掀翻整座战场。
见此情景,不死者们纷纷振臂狂呼,他们搞不懂秩序局与忤逆王庭间的纷争,更不明白瑟雷和那团黑暗有什么仇怨,不死者们单纯是被叫醒,派遣到此展开血腥的厮杀。
这些癫狂的家伙们,脑子里只剩下了鲜血的狂欢,无非正邪,也与对错无关,他们只为强者、为杀戮欢呼。
瑟雷没有被这些欢呼声影响,他深知,自己这看似可怖的攻势,仅仅是清剿了一些杂草罢了,自己真正的对手尚未展现完全的姿态。
“瑟雷……”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黑暗虚无里传来,伴随着以太界与物质界的逐渐重叠,夜王外溢的力量也变得越发壮大。
瑟雷神情凝重地仰望着黑暗虚无,他明白,当以太界的重叠蔓延至始源塔时,夜王便将短暂地脱困,那将是此次战争最黑暗的一刻。
“算了。”
瑟雷突然摇摇头,脸上浮现起无奈的笑意,“别想之后的事了,还是先把接下来五分钟内的事,考虑清楚吧。”
自言自语中,瑟雷屏住了呼吸,紧接着,正如他预计的那样,那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力,如同脱缰的野兽般,从瑟雷的体内爆发,它们啃咬自己的意识、撕扯自己的身体。
难以遏制的剧痛爆发,仿佛有人大力地握住了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地将它挤瘪成污浊的血,又好像瑟雷自己也深陷凝腥之狱中,体内的血液化作赤色晶体,破体而出。
瑟雷睁大了眼睛,身子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他张大了口,徒劳地干呕着,口水混合着血液淌了一地。
恍惚地眨了眨眼,这并非是黑暗虚无的力量,而是源自于夜族之血间的压制力。
夜王是所有夜族之血的源头,高居于永夜王座上的独裁暴君,哪怕瑟雷是他的长子,在违逆夜王之时,也要承受那残酷的压制力。
好在,夜王已经化作了此世祸恶,他的心智残缺,再加上瑟雷血脉的高贵,这种压制力还不足以完全支配瑟雷,这也是瑟雷敢于面对夜王的筹码之一。
极致的痛苦萦绕在瑟雷的心神间,但这不足以击垮他,瑟雷昂起头,喝声发问道。
“何不顺从死亡呢?父亲。”
夜王没有回应,他有的只是对瑟雷的憎恨,哪怕暴晒在白昼下七个循环,依旧无法泯灭这恨意分毫。
没有任何征兆,瑟雷迈步向前,极境之力迸发,将周边的赤色晶体纷纷震碎,而夜王也展开了攻势,黑暗虚无如同翻涌的海洋,波涛汹涌,朝着瑟雷猛烈扑来。
几乎是一瞬间,瑟雷就被绝对的黑暗包裹了,他没有惊慌,心智仍保持着绝对的理智。
瑟雷曾幻想过与夜王再一次的对峙,也推演过彼此的优劣,如果夜王没有堕落成此世祸恶,那么他所能利用的只有那远比瑟雷还要落后古老的炼金矩阵,但同时,夜王也将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与理智。
与理智的敌人作战,总是困难重重,幸运的是,眼下的夜王并不清醒,他已完全堕落为了此世祸恶,变成疯嚣邪异的怪物,但同样的,夜王自身炼金矩阵的差距,也被魔鬼的力量所弥补。
虽然伯洛戈以身试险,讲述了许多关于夜王力量的描述,但言语带来的感受终究是浅薄的,等待瑟雷的依旧是黑暗与未知。
寒意遍布瑟雷的躯体,将他完全包裹了起来。
此时眼前所呈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虚无,将瑟雷的认知全部淹没,使他无法辨别方向,也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瑟雷感到自己在这黑暗的狂涌中如同一片孤舟,心跳不受控地加速,每一下都像是疯狂的鼓点,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的呼吸急促,一次次吸气都像是在漆黑的海洋中挣扎,一次次呼气都像是向无尽的黑暗宣战。
“来啊!”
瑟雷挥动着以太,朝着黑暗怒吼着。
他听不到自己的吼声,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确确实实喊了出来。
以太化作风暴,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绝对的黑暗中,瑟雷找不到可以命中的目标,那么就将黑暗完全燃烧。
可任由瑟雷怎样努力,个体的以太量依旧是太少了,面对这具备魔鬼之力的黑暗,瑟雷就像是愚行般,妄图填满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