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慈意隐去眼底的那抹痛意,扯了扯嘴角,无声地自嘲:“我不止一次地想过,等我为妈妈报完了仇,再将所有事情安顿好后,就去死好了。”
“因为我想不出复仇之后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直到,我遇见了你。”
她眸中波光悲喜混杂在一起,唯独能看清的只有眼底的更浓的自嘲之意。
“然后我就狗血地爱上你了。”
“一开始我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有了危险的转变,就一直在努力遏制,在我认为,所谓的爱情就是多余的累赘,更不可信。”
“我十分抗拒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牵系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更不想因此有了软肋。而且……我本就是一个腐烂的人,怎值得被爱?我更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权衡利弊下没有什么比远离你更好的选择了。”
江承宴听到这里,大手握了苏慈意的手,不由得收紧了紧,生怕这个女人再一次地又想要推开他。
苏慈意就任由他这么紧紧抓着自己,目光幽幽,继续剖析着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那一处地方,“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你沉沦,再一次又一次地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两相拉扯之间你我都在痛苦。”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没得选。”
“所以我本来决定好了在此次回到帝都以后就和你划清界限,免得再拖着你,伤你更深。”
“可是……”
江承宴握着她的手突然就更用力了,甚至让她有几分疼。
他这是故意在打断她。
苏慈意默默收起了自己没有说完的话。
她知道,江承宴一定明白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差点就让他们二人阴阳相隔,遭遇此出,苏慈意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也做不到继续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差一点就失去江承宴了。
她不敢想,不敢想江承宴真的死去了她该怎么办。
万幸的是老天让江承宴活下来了。
这就是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她义无反顾地选择牵起江承宴的手。
苏慈意的手已经被江承宴不自觉地攥得发红。
可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发红的眼。
苏慈意指尖心疼地在江承宴的眼尾处轻抚着,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个叫做江承宴的男人在紧张着,在不安着。
男人从喉中逼出一句沙哑的话来:“苏慈意,如果那天没有发生那场车祸,你是不是就真的要离开我了?”
苏慈意的手停顿住了。
她也没有想到江承宴会问这样的问题。
想了想,苏慈意也无法撒谎,“也许是吧。”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冲破自己内心的那道坎,也不会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就深爱上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江承宴笑了,像是如释重负,也像是溺水前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可他的眼底环绕着的分明就是痛色。
抓住稻草又如何,那也只不过是溺水前无用的挣扎罢了。
“那我真应该感谢那一场车祸了。”他低低地道。
苏慈意莫名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让她难受得慌。
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揪住了江承宴的衣角,“江承宴,对不起……”
是她自私,所以才让他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和委屈。
江承宴长臂伸出,将苏慈意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温软,他的心安了安。
方才只是在后怕而已。
他也差一点就要被放弃了。
“不用道歉,只要有一步偏差,要么我死,要么就被你放弃。所以你命中注定是我的人,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说完这些,江承宴哂笑,低沉的声音条理分明,十足的嚣张:“幸好老子命硬。”
苏慈意闻言,抿了抿唇,抬手回拥住了江承宴。
“以后,我们好好的吧。”
“依你。”
二人紧紧相拥。
两颗心的距离从没有一刻这么近过。
苏慈意默默地想,她好像真的触碰到了那名为幸福的东西。
待苏慈意回到自己的病房以后,她又亲自为自己施了一次针。
她虽然伤得不轻,但好在没伤及根本。
而江承宴则不一样,他最少还要在A城养上一个星期,方才能转回帝都。
这么算下来,苏慈意留在A城的时间就要有小半个月。
帝都那边应该会有很多人坐不住才是。
想到这里,苏慈意的唇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