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便从皇城横跨至临安府的城楼之上,磅礴的气机,以及涛涛杀机,将霭霭暮云中洒落的每一滴春雨都炸的粉碎。
秦离士一身大红官袍,背负着手,就这般悬在了临安府城的城楼上空,拦住了踩着墨池的安乐以及凌空横渡的李幼安。
秦离士能坐到当朝宰相之位,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身也有着不俗的修为,在这个唯有修行高的世界,在大赵朝廷中做官,若是没有修为,做不得高官。
哪怕登乙榜进士列,这辈子最高的成就也许就到八品或九品的程度了,想要登七品官,哪怕是从七品的闲散官职,没有修为俱是难以坐稳。
故而秦离士可登宰相之位,自然不是不得修行的凡人。
在秦离士三步自皇城而来,拦阻去路的时候,临安府内,各方强者的气机亦是在这一刻动荡起来。
一股又一股元神力量横扫而至,欲要探查此番的情况。
秦相虽然在临安府内官位极高,但却也仅是代表了临安府内的一股势力,一些国公、上柱国等等势力,其实亦有不弱于秦离士的权势,而且大多都站有各自的阵营。
像林家、叶家和种家这三家中立武勋世家却是比较少见,大多数都会选择各自信赖与看好的皇子。
如今大赵南迁五百载,高坐天玄宫那位大限也将临近,这意味着皇权更迭在即,这个时候各自选择站位是必然。
选对了,家族又能延续辉煌数百载,选错了便只能黯然衰败。
这便是朝堂上的常态,每一尊达官显贵,都是皇子问鼎那皇权的筹码。
秦相站队的是大皇子,故而与大皇子争锋相对的一些皇子麾下势力强者,便会释放出元神来探查,来斟酌局势。
垂垂春雨密,黯黯暮云低。
安乐伫立墨池之上,望着这三步便横跨而至,拦住去路的秦相,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白衣猎猎,腰间青山微微抖动,安乐抬起手掌,覆盖青山。
这是安乐第一次见到秦相秦离士,一位清瘦的老者,身上的悲怆之意,交织弥漫,滔滔杀机惹得春雨迸裂。
秦相的炼神修为绝对极强,安乐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宛如巍峨的山岳,倾轧而下,绝然是高境的炼神强者。
这份心神上的压迫,尚未临近安乐,便被一缕星光般的剑气给堵在了外侧,再也无法临近安乐分毫。
“秦相,好歹是炼神大家,欺负一位刚刚凝聚元神的小家伙,着实不知廉耻了些。”
李幼安淡淡道。
“幼安将军,此人杀我爱子,我岂能对他有好脸色?难不成我还得舔着脸送上笑容?我身为当朝宰相,不至于如此卑微吧?”秦离士瞥了李幼安一眼,眼眸中的冷色浓郁。
秦离士从未有过这般怒,当初大儿子身死,他虽然悲怆,虽然怒,但尚可遏制了自己,只是在事后对林府百般报复。
可这一次,秦千秋的死……宛如对着他的心,狠狠的剜了一刀,让他痛不欲生,感觉灵魂都在撕裂。
他在秦千秋上投注的情感,比之大儿子更多。
“李幼安将军,你要离去我不拦你,但此子得留下,杀我子嗣,总得留下一条命来平息下老夫的怒火吧。”
秦相道,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般近乎不顾脸面之话,足以可见是真的杀机之浓郁。
事实上,秦离士也很怒,他早就叮嘱过秦千秋,如今的安乐不是毫无背景的小人物了,背后有赵黄庭,单单赵黄庭这位老皇叔就足够棘手。
一位大限将至的绝世强者,本就时日无多,行事就可越发的肆意张扬霸道,这個时候招惹安乐,招惹赵黄庭只会惹来一身骚。
要忍,要等,等赵黄庭殒没于大限之下,等李幼安离开临安归沧浪江畔,那时安乐便失去最大的靠山,以秦相府的力量,自然就能轻易揉捏。
可是……秦千秋没忍住,竟是又对安乐出手,惹来安乐执拗杀意,被杀于望湖楼上。
临安府内,一股又一股气机升空而起。
赵黄庭持一竹杖,花夫人周身心剑剑意弥漫,林四爷扛着滴血的柴刀远远眺望。
还有武庙魁首狄藏,提着赵祖斩龙刀,气魄慑人。
秦相眼眸愈发的冷厉,原来平平无奇的少年郎,不知不觉背后竟是凝聚出了这么一大股力量。
安乐踏着墨池,身上微风猎猎,心神弥漫,御剑悬空。
他望着气势滔天的秦相,想了想道:“秦相可曾读过我最后那一道关于北伐的卷题?”
“秦相显然是不认同我的观点,认为大赵能有如今的繁华与昌盛属实不易,所以我们要忍,忍元蒙帝国的屡次犯边,忍元蒙帝国对中土故地的践踏与肆虐。”
安乐白衣翩然,春风鼓荡宽袖,显得有几分飘然若谪仙。
“忍是秦相一直坚持的理念。”
秦离士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