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
虞蝶嫜带着三个乞丐鬼鬼祟祟地躲在隐蔽的草堆后。
她两只手各举着一把草挡在头顶两侧,左右观看,确认无人后,对三个小乞丐小声道来。
“都记住我刚才说的啊,等他一出现,你们就冲出去,用你们的办法欺负他,要是不小心穿帮了,千万别供出我,事成之后我给你们双倍价钱。”
“放心吧虞小姐,这点小事,我和阿狗、阿猫一定能给你办好。”
蹲在虞蝶嫜身旁的乞丐同样也直视前方,点点头,颇为肯定地答应。
“这就好办咯。”虞蝶嫜的脸上荡漾着喜悦的神色,春风满面,眼底皆是得意。
“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你们就悄悄跟在我后边啊。”
她回过头吩咐三个小乞丐,他们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虞蝶嫜便小心翼翼地钻出去,左右相顾无人后,小碎步往深林跑去。
待虞蝶嫜走后,阿狗和阿猫与带头做事的乞丐聊起天来:“梁柱子,你说这人靠谱吗?就连她自己都要抢我们的包子,她哪里来钱给我们办事的报酬。”
被叫做梁柱子的人沉默了些许,他不由自主想到漏雨的茅草屋里重病卧床的老母亲。
在街头遇到虞蝶嫜之时,他只能从她的穿着打扮中推断出她家境不凡,绝非是寻常人家的小家。
而虞蝶嫜将他们三人叫住之时,论事的第一句,便是她有办法治好他卧病在床的至亲至爱之人,顿时便将不想招惹是非就此离开的梁柱子吸引住。
梁柱子的老母亲实际上并非他亲生母亲,只是梁柱子与阿狗阿猫在街头流浪的时候只有十来岁,是这位好心的妇人将他们几个收养。
恰逢梁柱子无父无母,老妇人便收了梁柱子做自己的儿子,她对他们三人都有天大的恩情,好比再生父母。
至于虞蝶嫜当时是如何知晓梁柱子的软肋,还得从那几个包子说起。
讨到食物以后,梁柱子和阿狗阿猫并没有如同饿狼般将其狼吞虎咽吃下,而是将其留在碗里,匆匆赶往某处,显然是为了带给某个人。
虞蝶嫜朝那老板娘一打听,便得知梁柱子这几个乞丐和那孤身卧床的老妇人的关系。
她这一下就抓住对方的软肋,想利用这一点让梁柱子和阿猫阿狗为自己办事并不是难处。
只是……要让梁柱子肯相信她,还是得下点功夫。
于是,她便以万俟朔为担保,向他们讲诉自己有一位武功高强的朋友,只要梁柱子几人愿意帮她办件事,她就让这位朋友帮忙去替老妇人讨债买药请郎中。
而此行便是让梁柱子和阿狗阿猫几个人亲自来验证他的实力,当然……顺路还可以帮她完成这第一招。
梁柱子蹲在阿狗和阿猫的中间,他的眼睛因为几日前讨债不成被丁家人殴打所致,变得又红又肿,破破烂烂的衣裳和阿狗阿猫别无二致。
“只有这样试一试,大娘的病情不能再耽搁下去。”
阿狗往深林的方向看了眼,摸摸自己的头,有些迟疑:“可是……这什么朋友住这种地儿啊……”
阿猫打了下阿狗的脑袋,嘚瑟讲道:“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书人讲过,像那种绝世高人,都是隐居山中,不与一般凡夫俗子打交道,我看啊,这回能行。”
说完,阿猫还向梁柱子递去一道肯定的眼神,倒像是为他加油鼓劲,冲刷他心中的犹豫不决。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试一试。虞小姐说了,我们只要用我们的方法稍微欺负一下她这位朋友就行,不需要我们做什么有违天理的事。”
“好,既然柱子你决定了,我和阿猫就跟着你,我们一定会治好大娘的!”阿狗的眼神在两人的感染下,也变得笃定。
一番商讨后,三个小乞丐也起身,向虞蝶嫜当时走的方向赶去。
……
深林依旧如昨日般寂寥鬼魅,即便此时并非黑夜,但虞蝶嫜依然觉得背后发凉,就好像这林中处处散布恶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如此恐怖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虽说万俟朔是心理有些变态了些,但总比这邪魅阴森的林子要好上许多。
眼见就要到达林子的中央也就是无方潭边,一道迅疾的风突然掠过远处的光秃树枝,黑影由远及近,迅速穿过密林停在虞蝶嫜前方不远处。
看着对面的万俟朔,虞蝶嫜欣喜不已,她原本害怕恐惧的心情即刻烟消云散。
看清万俟朔的第一眼,她便兴高采烈地朝他招手,随后提着裙子朝他跑过去,喊出的话也带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你来啦!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她即将跑到万俟朔面前,却被他无情地禁锢住脖子。
少年的脸藏在黑袍下,隐约可见其薄凉嗜血的唇角,他面容冷峻,犹如万年毒冰,在周遭感受不到一丝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