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以来都觉得我的希望渺茫?”路禹问。
“从第一次和塞拉见面起,我就知道她是个十分麻烦的家伙,直觉让我选择了放弃,虽然你和她的流言有模有样,但我始终觉得未必能顺顺利利,更别谈加上一个她可能不会太喜欢的咕噜了。”诺埃尔摇了摇头,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路禹有些绷不住了,虽然竭力控制,但嘴角依旧抑制不住地上扬。
“首先,你需要一个树洞,然后在树洞里过冬时等到一只和你抢食的煤球,最后再陪着这只煤球走过漫长的旅程,成功恢复人型,紧接着,你就能打开一条特殊的,隐藏路线。”
本想这么说,但想到诺埃尔很可能把这当成某种求偶仪式去尝试,路禹憋住了。
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路禹嘴角扯动,他果断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对诺埃尔指了指脸颊,推门离去。
返回每次造访斯莱戈都会入住的宅邸,塞拉正好送刻勒娅出门,她见到路禹十分礼貌地欠身,倒是玛丽安直挺挺站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路禹一遍,又瞄了一眼塞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回到房间里,塞拉问。
“诺埃尔状况稳定了?”
“我离开时应该和小寂静亲上了,问题不大。”
塞拉无感地继续着下一个问题:“他打算怎么处理这次暗杀事件?”
“没说,哦,对了,有一个细节我想告诉你。”路禹直视塞拉的眼睛,“他自称梦到了年轻时的劳伦德,在梦里,刻勒娅是负责给他们两人端茶的女仆,可惜的是,对话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
给路禹榨西瓜汁的塞拉手一抖,西瓜果肉碎出了杯外。
路禹继续说:“刻勒娅也说自己昏迷时梦到了自己在给看不清脸的人两个人当女仆,加上救治诺埃尔时突然爆发的奇妙力量和你当初击溃伪神的气息如出一辙……那棵银枫树在活动。”
塞拉把碎出来的西瓜果肉用魔力卷回杯中递给路禹。
“哇,好过分。”
“你很在乎这个吗,平时菜掉盘子外都是夹起来就吃,从不浪费的。”塞拉斜了路禹一眼,“不喝我自己喝了。”
路禹接过杯子,搅拌,猛灌了一大口。
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喝,塞拉的手艺大多数时候都是璐璐专享,自己基本是“璐璐吃完以后剩下的,给你尝尝”。
他没有喝完,特地留了半杯还给塞拉,说:“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寂静者向缄默汇报工作时提到了在斯莱戈西北处海面上发现了超大型仪式痕迹,与我们在晨曦领观察到的很相似。”
“你认为仪式是禁魔教派干的,可禁魔教派在梅拉应该没有渠道获得充裕的资源,跨越梅拉南北两侧同时推行超大的仪式魔法,他们现在就连过冬的食物都需要抢夺,用以稳定组织架构,我实在不觉得他们有能力谋划这种事情。”
塞拉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和路禹共用一个杯子……在这一点上,她已经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这也是我纳闷的,根据仪式规模,他们需要调度大量人手,可无论是我们还是寂静者都没有找到他们在事发区域附近活动的踪迹。”路禹摇头,“他们组织度如果真的这么高,计划执行缜密程度能滴水不漏,也不至于魔力潮开始后连被我们打散的黑尸会都压不住。”
莎拉死了,黑尸会也被彼时还维持着一定程度完整的四大国联合绞杀,但莎拉在整个死灵灾厄期间传播的知识已经生根发芽,黑尸会死后,死灵教派层出不穷,因为认定教国是绞杀黑尸会的主谋,光是针对教国的袭击就多达数十次。
不过袭击原因并非是为黑尸会复仇,为莎拉这位可能死去的死灵先驱招魂,他们纯粹是为了……扬名。
禁魔教派在路禹心中一直没什么分量,塔妮娅、光辉院、诺埃尔同样如此,在所有人看来,他们的主张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禁魔,让一群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主动放下手中的力量,选择甘于平庸,克己,然后笃信这么做之后所有人都会获得一个干净、纯粹,没有纷争与矛盾的新世界。
且不说那个新世界是否如禁魔教派描述的那般美好,他们用来终结魔力时代的武器是什么?
异化扭曲的魔力,不也是魔力吗?
这种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的操作有一种秦始皇的美……但秦始皇是真真正正扫清六合,把一切敢说不的人都打趴下才开始做梦的,到了这一步,他也只是人间帝皇。
魔力就在每个人身边,魔法师只要想,就可以让它变成杀戮的兵器,务农的农具,不需要锻造,不需要素材,这是自魔力溢满世间定下的法则。
禁魔教派的敌人甚至不在人间,而是……世界。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已经确认过了,寂静者会和晨曦领共同分享有关禁魔教派的信息,诺埃尔也醒了,该启程回去了。”塞拉伸了个懒腰,“璐璐应该回家了吧,不知道她和塔妮娅这次较量会是什么结果。”
腰间突然攀上的一股力道让塞拉身子向后倾侧,摔在了软和的被子上